便利店那袋引发“系统异常”的食盐,如同投入深潭的一粒微尘,并未在广阔的湖面激起多少肉眼可见的涟漪。收银员姑娘在经历短暂的震惊与困惑后,将之归咎于偶然的设备故障或是自己一时的眼花,很快便将其抛诸脑后,继续着日复一日的平凡工作。那神秘的“K”账户和最高加密警告,仿佛只是她忙碌日常中一个无关紧要的、略显诡异的插曲。
消息也并未如林枫预想的那般,迅速传到星耀集团或暗影殿的耳中——至少在明面上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或许是他们情报网络的触角尚未延伸到如此基层的角落,又或许是这条信息在传递过程中被其他更“重要”的情报所淹没。
林枫对此并不在意。他本就是在进行一场随性的测试与布局,有结果固然好,没有也无妨。修罗的棋局,从不依赖于单一落子。
他依旧是武馆后院那个看起来与世无争、甚至有些“废柴”的男主人。每日里,除了雷打不动的“冥想”和屡败屡战的厨房探险外,他最大的乐趣似乎就是侍弄那几盆长得过于旺盛的花草,尤其是那盆“墨玉竹”。
阳光和煦的午后,他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廊下,面前摆着那盆青翠欲滴、竹节隐隐泛着墨玉光泽的竹子。他拿着一块干净的软布,沾着清水,极其耐心地、一片一片地擦拭着竹叶。动作轻柔,眼神专注,嘴角自然而然地噙着一抹平和淡然的微笑。
那笑容,并非伪装出来的憨厚或依赖,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近乎佛系的宁静与满足。仿佛擦拭这几片竹叶,便是他此刻世界的全部,外界的一切纷扰、阴谋、杀机,都与他无关,也侵扰不到他这片小小的安宁。
这并非表演。在漫长到近乎永恒的生命里,林枫早已学会了在杀戮与守护、风暴与平静之间自如切换。此刻,屏蔽掉灵觉中那些关于城市暗处能量波动的“噪音”,专注于眼前这一抹纯粹的生机与绿意,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一种难得的修行与享受。
苏婉儿从前厅处理完事务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林枫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嘴角那抹平和的笑容,与他平日里或依赖、或紧张、或傻乐的模样截然不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了岁月般的宁静气质,竟让她一时有些怔忪。
她停下脚步,没有立刻上前打扰。
这几日,她心中那份因接连“巧合”而升起的怀疑,并未完全消失,只是被她强行压下了。她不断告诉自己,要相信林枫,不要被外界的压力影响了对最亲近之人的判断。
可此刻,看着林枫这副超然物外、仿佛与世无争的模样,那份怀疑又不合时宜地悄然探出头来。
这样的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需要她保护的“废柴”吗?
一个普通的、整日柴米油盐的男人,身上怎么会偶尔流露出这种……仿佛看透世事的淡然?
“老婆?你回来啦?”林枫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脸上那抹佛系的微笑瞬间被熟悉的、带着依赖和欣喜的笑容所取代,“你看我擦的竹子,是不是特别亮?”
他献宝似的指着那盆墨玉竹,眼神清澈,语气雀跃,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她熟悉的、简单的林枫。
仿佛刚才那份短暂的宁静与超脱,只是阳光造成的错觉。
苏婉儿晃了晃神,将那一丝异样感压下,走上前,看着他擦拭得干干净净、在阳光下泛着健康光泽的竹叶,笑着点头:“嗯,很亮。你倒是真有耐心。”
“那是!”林枫得意地扬起下巴,“照顾老婆和照顾花草,都是我的人生大事!”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又带着点孩子气的幼稚,瞬间将苏婉儿心中最后那点疑虑也冲散了。
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容易满足,专注于自己在意的小事。或许,那份短暂的宁静,只是他心性单纯、容易沉浸在某件事里的表现吧。
她伸出手,替他捋了捋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语气温柔:“好了,别忙活了,休息一下吧。”
“嗯!”林枫放下软布,站起身,很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老婆,晚上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好,给你做。”
两人相携着朝屋内走去,背影在夕阳下拉长,温馨而平凡。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之后,那盆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墨玉竹,在最顶端一片新生的、嫩绿的竹叶背面,一个用肉眼绝对无法察觉、唯有通过特定能量频率才能感知的、微缩到极致的符文,悄然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
那是林枫刚才擦拭时,随手留下的一个微型警戒符文。它与笼罩武馆的更大范围的隐匿阵法相连,能敏锐地感知并记录任何试图窥探后院、尤其是带有恶意的能量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