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奶的滋养效果,确实是立竿见影的。不过短短十天时间,安安原本蜡黄的小脸就逐渐透出了健康的红润色泽,哭闹声明显减少,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也更加明亮有神。她甚至开始尝试咿咿呀呀地发出更多音节,挥舞着小胳膊和小腿,动作显得比以前有力了许多。
望着女儿一天天变得健康活泼,李长修在欣慰之余,内心也涌现出新的忧虑:那只母山羊已经被吃掉了一大半,羊奶终究会有喝完的一天。坐吃山空绝非长久之计,若要让安安持续获得稳定的奶水供应,甚至未来能有更多元、更充足的营养来源,就必须拥有活着的、能够持续产奶的牲畜。
活捉,圈养!
这个念头一旦从心底萌生,便如野草般疯长,再也无法遏制。狩猎是与野兽搏命,风险极高,且收获不可持续。而圈养野生动物,则是将一次性的猎获转变为长期的资源储备。这不仅是为了安安的健康,更可能成为一条改变现状的生财之道。长安城作为帝都,达官贵人、富商大贾云集,对于山珍野味的需求必然旺盛。若能稳定提供活物或新鲜野味,或许就能换回急需的银钱、布匹、盐铁等物资,从根本上改善眼下这赤贫的处境。
目标非常明确:活捉野山羊,最好是正在哺乳期的母羊,这样安安立刻就能喝上新鲜的羊奶。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次他需要的不是用于杀戮的武器,而是能够捕捉与控制野兽的工具。李长修再次燃起炉火,抡动大铁锤,投入到打造器械的忙碌中。他需要制作更结实、更灵巧的铁器来完成这个计划。
他首先打造了几把尺寸不一的锋利柴刀,用来砍伐更粗壮的树木和柔韧的藤条。接着,他精心打制了几根带有倒钩的铁矛头——这种设计使矛头刺入不深,但能牢牢钩住猎物皮毛,不易挣脱,是实现活捉的理想工具。此外,他还制作了几把坚固的铁钳和铁扣,用于布置陷阱的触发机关。
一切工具准备妥当,他再次踏入茂密的山林。这一次,他不再以击杀为目的,而是静心观察山羊的习性、常走的路径与聚集的区域。他在水源地附近、山羊频繁出没的地方,利用砍伐的木材和坚韧的藤条,设置了几个坚固的围栏陷阱。陷阱的门通过精巧的机关控制,一旦山羊踏入并触动机关,门便会迅速落下,将其关在围栏之中。
同时,他也随身携带那支带倒钩的长矛,主动搜寻小群活动的山羊。通过观察,他发现相比于单独行动的强壮公羊,那些带着幼崽的母羊虽然警惕性高,但活动范围相对固定,且为了保护幼崽,有时会做出不够敏捷的举动,这正为他提供了机会。
在一次埋伏中,他遇到了一小群山羊,其中一大一小,看上去正是母子。李长修屏住呼吸,等待最佳时机,猛地掷出那支带倒钩的长矛!他并未瞄准要害,而是对准母羊的后腿。倒钩深深刺入,母羊吃痛受惊、慌忙逃窜,但倒钩限制了它的速度,使它无法像往常一样敏捷地攀上陡峭的岩壁。
李长修紧追不舍,借助复杂的地形和长矛的持续牵制,不断消耗母羊的体力。最终,在一处狭窄的山谷角落,精疲力尽的母羊被逼入绝境。李长修没有下杀手,而是用早已备好的结实藤条,小心翼翼地将它的四肢捆绑起来。
他扛起尚在挣扎的母羊,回头看见那只惊慌失措、咩咩叫个不停的小羊羔,心头一软,便俯身将小羊羔也一并抱了起来。这一大一小两只羊,成了他此次行动中最珍贵的收获。
回到草庐,他立即动手,利用之前准备好的木料和石块,在屋旁搭建了一座简易而牢固的羊圈,顶部还用茅草仔细遮盖,以防风雨。他将母羊和小羊羔一同放入圈中。起初母羊极为焦躁,但在看到小羊羔安然无恙,并且李长修每日为它们提供清水与嫩草后,逐渐平静下来。
当李长修第一次尝试挤奶时,母羊仍有些抗拒,但或许是感受到他并无恶意,也或许是出于护犊的本能,它最终温顺地接受了。看着温热的羊奶汩汩流入瓦罐,李长修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从今往后,安安有了稳定而可靠的奶源。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长修沿用相似的方法,又成功活捉了两只半大的野山羊,一公一母,一并放入圈中饲养。小小的羊圈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他每天除了照顾安安,便是去山间割取最鲜嫩的青草喂养它们,并定期清理羊圈,保持环境干净。
望着羊圈里日渐增多的牲畜,李长修开始谋划更长远的一步:他需要将这些野味转化为财富。直接扛着活羊去市集太过招摇,也容易引人注意。权衡之后,他决定先从蓝田县的小集市试水。
他挑选了一只最肥硕的公山羊,宰杀处理后,将肉按部位仔细分割,用干净的大片树叶包裹妥当。羊肉在这个时代本就是比较珍贵的肉食,尤其这还是地道的山野风味,应当能卖个不错的价钱。他自己只留下一些骨头和边角料,用来为安安和自己熬汤补身。
在一个天色未亮的清晨,他用那张温暖的羊皮将安安裹紧,牢牢背在身后,挑起装满山羊肉的担子,踏着晨露微光,走向山外的蓝田县城。此刻他心中既有期待,也充满警惕。这是他真正意义上尝试融入这个时代,用双手为女儿搏一个安稳的未来。
羊圈的建立,不仅解决了安安的营养问题,更像一颗希望的种子,埋下了李长修在大唐贞观年间,从隐于山野到立足市井的转变之路。狩猎为生,终究充满变数;豢养蓄财,方为长久之策。这第一步,他走得小心翼翼,却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