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四年的秋风,裹挟着肃杀的气息,提前吹到了长安。
两仪殿内,军报一份紧接一份。突厥颉利可汗虽已于前年被俘,但其部将阿史那杜尔收拢残部,联合薛延陀、回纥部分势力,屡犯河西、陇右,劫掠边民,气焰嚣张。
“陛下!”李靖出列,声音铿锵如铁,“突厥残部,狼子野心,若不彻底剿灭,北疆永无宁日!臣请率军北伐,犁庭扫穴!”
李世民目光扫过群臣。程咬金、尉迟敬德等武将皆面露激愤,跃跃欲试。而文臣这边,房玄龄眉头微锁,长孙无忌则沉吟不语。
“北伐之事,朕意已决。”李世民最终开口,“然此战非为复仇,乃为绝后患。药师(李靖字)为主帅,知节、敬德为副。另……”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文臣队列末尾,“王泽。”
“臣在。”王泽出列。
“朕知你精于格物,擅实务。此次北伐,朕命你为行军司马,协理粮草、军械、工事,可有异议?”
殿内响起细微的吸气声。行军司马虽非主将,但职权甚重,历来由经验丰富的宿将或心腹文臣担任。王泽年未满二十,任职将作监不过数月,此任命着实破格。
长孙无忌当即出列:“陛下,王泽年少,恐难当此重任。北伐乃国战,若有差池……”
“王泽于蓝田、将作监所为,朕亲见其能。”李世民打断他,“格物司革新后勤之法,正可用于军前。此事朕意已决。”
王泽深吸一口气,躬身:“臣,领旨谢恩!定不负陛下所托。”
散朝后,王泽刚出宫门,便被程咬金一把揽住肩膀:“好小子!跟俺老程上阵杀敌去!怕不怕?”
王泽苦笑:“国公,下官是去管粮草工事的。”
“那也得上前线!”程咬金大笑,“放心,有俺在,保你无恙!”
回到格物司,众人已得知消息,既兴奋又担忧。林墨急道:“伯爷,沙场凶险,不比长安……”
“正因凶险,才更要去。”王泽目光坚定,“格物之学,若不能经世致用,护国安民,便是空中楼阁。此战,是验证,更是机遇。”
他迅速布置:调取将作监新制标准零件图样,整理后勤优化流程,选拔十名胆大心细、通晓器械的工匠随军。众人领命,各自忙碌。
深夜,王泽仍在灯下核对物资清单。门外传来轻微响动,田大壮低声道:“伯爷,有人求见。”
来者披着斗篷,身形纤细。掀开兜帽,露出长乐公主那张清丽却带着忧色的脸庞。
“公主?!”王泽一惊,连忙行礼。
“王……王司丞不必多礼。”长乐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颤抖,“我知你明日便要随军出征。沙场刀剑无眼,你……务必珍重。”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温润白玉符,上刻简易平安纹样。“此符伴我多年,今日赠你。望它佑你平安归来。”
王泽双手接过,玉符尚带余温。他郑重道:“公主厚赠,臣定随身携带,不负所托。”
长乐看着他,千言万语似在眼中,最终只化作一句:“我……在长安,等你凯旋。”
说完,她重新遮住面容,匆匆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王泽握着玉符,望向北方星空。那里,烽火正燃。
三日后,大军誓师出征。旌旗猎猎,铁甲森寒。王泽一身轻甲,骑马行于中军。他回头望了一眼长安巍峨的城楼,旋即转身,目光投向苍茫的北方。
北伐之路,正式开启。而格物之学,将在这血与火的战场上,迎来第一次真正的淬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