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挝的夜风带着热带雨林特有的潮湿,悄然钻进民宿的窗缝,轻轻拂过苏妲己裸露在外的手臂,激起一层细密的战栗。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敲打在铁皮屋顶和芭蕉叶上,发出密集的声响,仿佛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弹奏着不安的旋律。室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暖黄色的光晕将狭小的空间渲染得朦胧而温馨,却也掩盖不住空气中那丝因连日操劳而生的疲惫。
苏妲己裹着一条薄薄的羊毛毯,靠在床头,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覆着一块温热的毛巾,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几个小时前还在工地上意气风发的商战女王,此刻却显得格外脆弱。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卡其色冲锋衣,只是拉链已经解开,里面是件贴身的白色速干衣,此刻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胸前饱满的弧度和纤细的腰肢。
“咳……咳咳……”
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从她喉间溢出,她眉头微蹙,抬手想要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指尖还未触碰到冰凉的杯壁,一只温热的大手便先一步将杯子拿了过去。
“别动,我来。”
伯邑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端着水杯,另一只手拿着一板退烧药,在床边坐下。床板因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一股清冽好闻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他拧开瓶盖,倒出两粒药片,动作轻柔地递到她唇边,眼神里满是心疼与责备。
“先把药吃了,刚量完体温,还烧着呢。”他的语气是命令式的,却透着浓浓的关切。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指尖的温度比她滚烫的肌肤略凉一些,这舒适的触感让苏妲己忍不住像只撒娇的猫咪一样,往他掌心蹭了蹭。
“我没事,就是昨天在工地盯预制板安装,淋了点雨,有点着凉。”苏妲己的声音带着鼻音,平日里那股魅惑众生的磁性此刻变得软糯无力,听起来竟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她试图坐起来,却被伯邑考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按住了肩膀。
“别逞强了,”伯邑考叹了口气,眼神幽深地看着她,“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还嘴硬。工地那边有专家盯着,黛黛子也在,出不了乱子。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把病养好。”
他将药片喂进她嘴里,又托着水杯,小心翼翼地凑到她唇边。温热的水流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一片苦涩的味道,却被他眼中的温柔中和了几分。苏妲己顺从地喝了几口,便摇了摇头,重新靠回枕头上,那双平日里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水汪汪的,蒙着一层生冰的水雾,看得伯邑考心头一紧。
“工地那边……欧联的人没再去闹事吧?”她闭着眼睛,眉头却依然紧锁,显然心里还记挂着那些未解决的麻烦,“陈曼虽然被我们揭穿了,但她背后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伯邑考坐在床边,伸手帮她把滑落的羊毛毯重新拉好,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柔软的发丝。他看着她即使在病中依然不安的模样,心中既心疼又骄傲。这就是他爱的女人,永远把责任和理想放在第一位。
“放心,”他低声安抚道,“颂猜他们已经带着本地商户去政府澄清了,还把安德森和陈曼勾结的证据递了上去。政府那边已经明确回复,公益学校项目继续由我们负责,欧联再闹就是违规。”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至于安德森,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了,他要是敢再靠近工地一步,我就让他永远留在老挝。”
苏妲己听到这里,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股淡淡的、辛辣中带着甜香的味道唤醒。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伯邑考正端着一只白瓷碗从门外走进来,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姜汤。
他走到床边,坐在她身侧,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姜汤,试图让它快点凉下来。昏黄的灯光下,他侧脸的轮廓坚毅而温柔,袖口随意地挽着,露出结实的小臂,手腕上还沾了一点褐色的姜渍,这副居家的模样与他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霸道总裁形象判若两人。
“闻着味儿就知道是姜汤,”苏妲己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她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心里暖融融的,“你做的?”
“嗯,跟民宿老板学的。”伯邑考将碗递到她嘴边,吹了吹热气,眼神专注得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趁热喝,发发汗,烧就能退得快些。”
辛辣温热的姜汤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驱散了体内的寒意。苏妲己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碗,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的潮红也褪去了一些,恢复了几分正常的血色。
“好些了吗?”伯邑考用纸巾轻轻擦去她嘴角残留的姜汁,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苏妲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她微微仰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娇憨和一丝只有两人才懂的暧昧:“死鬼,就知道你没正经。大半夜的煮姜汤,是不是想趁我生病占便宜?不过……看在你煮姜汤的份上,这次饶了你。”
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着姜汤的辛辣和她独有的体香,瞬间让伯邑考的耳根红了。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紧贴的身体传递给她,他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和那股让他心安的气息。
“只要是你,我怎么都愿意。”他在她耳边低声回应,声音里是化不开的深情。
第二天一早,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将雨后的丛林照得一片翠绿。苏妲己的烧彻底退了,脸色恢复了往日的红润,那双眸子又变得清亮有神。她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卡其色冲锋衣,将长发利落地扎成一个高马尾,整个人又恢复了那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伯邑考看着她生龙活虎的样子,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两人简单吃过早餐,便一同驱车前往工地。
刚到工地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站在那里,为首的正是欧联集团的东南亚负责人安德森。他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与周围泥泞的环境格格不入,脸上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傲慢表情,看到苏妲己和伯邑考的车停下,立刻带着几个人迎了上来。
“苏小姐,伯先生,”安德森走到两人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甘和挑衅,“我希望你们能重新考虑一下。欧联集团有更丰富的施工经验和更优质的建材渠道,公益学校这种关乎孩子们未来的大项目,交给你们这些外行人,我实在不放心。”
苏妲己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双美目里没有丝毫温度:“安德森先生,你是忘了昨天政府的回复了?还是觉得欧联集团在度假村项目上违规占林地的事情,还没被曝光得够彻底,就可以在这里继续搅局?”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容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调出了一份文件,直接递到安德森面前。那是洪荒娱乐连夜整理出来的证据,详细记录了欧联集团在老挝多个项目上的违规操作,包括贿赂官员、使用劣质建材、以及非法侵占林地等铁证。
“要是你还不明白,我不介意现在就让媒体帮你好好宣传一下。”苏妲己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我想,老挝的民众和政府,应该都很想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合作伙伴’,背地里究竟是什么嘴脸。”
安德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和文件,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没想到,伯氏集团连这些陈年旧账都翻了出来,而且证据确凿。要是真被媒体曝光,他不仅会失去这个项目,更会被总部追责,甚至面临牢狱之灾。
“你……你们……”他指着苏妲己,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安德森先生,”伯邑考上前一步,挡在苏妲己身前,眼神冷冽如冰,“请你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我们就以骚扰和阻碍施工的罪名报警了。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发个声明那么简单了。”
安德森看着伯邑考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又看了看苏妲己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嘲讽,他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他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最终只能像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带着手下转身离开。
看着安德森狼狈的背影,一直躲在板房门口偷看的苏瑾瑶立刻欢呼着跑了出来,脸上写满了兴奋:“妈!爸!你们也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他吓跑了!”
苏妲己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眼神里满是宠溺:“对付这种人,就要拿出真凭实据,让他没机会狡辩。”
她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伯邑考,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默契与信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工地里,工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机器的轰鸣声再次响起,仿佛在奏响一曲胜利的凯歌。苏妲己深吸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挽住伯邑考的手臂,目光坚定地望向那栋已经初具规模的教学楼。
这场在雨林中的交锋,她们赢了。但这仅仅是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过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无论前方还有多少风雨,她们都有信心携手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