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梁惟衡最后没有再折磨她,丢下一句“你最好安分守己一点。”的威胁之后,就下楼走了。
许怜南浑身的力气也在那一瞬被抽走,仰面瘫倒在床上,双眸里晶莹闪动,盯着天花板大口喘息着。
脑袋混沌极了,身体也是已经疲累到了极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没人来打扰过她。
这一觉确实也让她补回不少精神。
简单又洗漱了一下,许怜南随手套了件外套下楼。
别墅里已经没有梁惟衡和苏静宜的身影,只有梁母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陈姨正在洗衣房里忙活着。
许绍华吃完了晚饭就回房间休息了。
梁母的视线从电视循声转移到许怜南身上
温柔的问“南南,起来了?”
许怜南脸颊一红“嗯,阿姨您还没休息呢!”
梁母笑“这才几点呢,餐厅给你留了饭菜,你赶紧去吃一口吧。”
许怜南应声说好,转身就去餐厅。
饭菜被放在保温板上,仍有余温。
许怜南简单看了一眼饭菜,简单的四菜一汤,不像苏静宜留下用餐时的标准。
他们,应该没在家里吃饭。
许怜南自顾自的拖了把椅子坐下来,一小碗饭,她吃的很慢。
等陈姨从洗衣房出来的时候,她还没吃完,看见她哎呦一声
“许小姐,您起来了,怎么不喊我把饭菜热一下。”
许怜南抿唇笑“没事,陈姨,饭菜都是热乎的。”
陈姨惶恐的说“那也不行啊,您病刚好,可别吃坏肠胃,我去给您把汤热一下,这汤是先生特意嘱咐给您炖的,补气血。”
说着就去厨房忙活了。
许怜南却愣了一下。
梁惟衡特意嘱咐给她炖的汤?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恨她恨的咬牙切齿的来着。
他是不是这些年打拼,拼的有双重人格了?
很快,陈姨端上来一碗当归枸杞炖乳鸽。
汤色清亮,香气扑鼻。
“趁热喝,许小姐。”
“谢谢您!”
许怜南仰头甜笑道谢,陈姨也笑“跟我客气什么!”
许怜南就坐在那小口喝着。
陈姨在一边忙活,许怜南看着她背影,抿了抿唇问
“他,他和苏小姐什么时候走的?”
陈姨头也没回“中午就走了,就在您回来之后不久,从楼上拿了点东西就走了,听说有什么业务要去出差来着。”
许怜南微微蹙眉
“又出差?”
陈姨笑一下,话语里全是骄傲“是啊,我们都见怪不怪了,以前先生一个月其实没几天在家的,不是在公司加班就是出差,天南海北,国内国外的到处飞,我们先生还是很能吃苦的,要不然您说他年纪轻轻的,公司能做这么大吗?”
许怜南咽下嘴里那口汤“是啊,挺辛苦的。”
陈姨语调里也含着一丝欣慰
“不过现在都好了,日子都好起来了。”
许怜南小心撕着鸽子腿上的肉,话家常一般的问
“陈姨,您是什么时候到梁家来的?”
陈姨直起腰,沉思一番
“应该有五六年了,之前是在城中心的一个小区,也就最近两年才搬到这里来的。”
许怜南闻言,苦涩的扯了下唇角。
“那您真的在这做了蛮久的了。”
陈姨停下手里的工作,转过身,眼里有无奈也有心疼和怜惜。
话语中不自觉的染上了一层悲伤
“您也看到了,梁太太精神不太好,身体也是时好时坏的,但先生对人实在不错,我起初也做的辛苦,照顾梁太太需要寸步不离的,那时候先生事业刚起步,经常不在家,太太不发病的时候都很好,就是发病的时候我一个人真的会应付不过来,期间也想过不干了,但是先生,哎,那时候,他站在我面前,求我再多做一段时间,还给我多加了很多工资,我实在心疼和不忍,后来做的时间长了,有了感情,也就做下来了,我这么大的年纪到哪找工作还能这么轻松和如意呢。”
陈姨说到最后,眼眶情不自禁的红了,眼角湿润。
她侧过身体,慌忙用指腹擦掉。
许怜南也抿着唇,眼神下意识的朝安静坐在那看电视的梁母一眼。
其中的艰难,不用多说,她可以想象。
陈姨久久的凝视许怜南,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了那逾越分寸的话
“许小姐,我知道您和先生是旧相识,心里也明镜似的知道您和先生有着不一般的感情,他对您和对旁人不一样的,我这个老家伙都清楚,您心里应该更清楚才对。”
许怜南收回眼神,眼中蒙上一层凄凉,听到陈姨这样说,不由的凄苦一笑
“是不一样的,他对我,现在大概只有恨了。”
陈姨摇头轻笑
“我可没见过恨一个还要特地给她炖汤的。”
许怜南嘴角挂着自嘲的笑,眼里却没有。
“他大概是怕我死的太早,没机会泄愤。”
许怜南落寞又悲伤的一张脸被陈姨尽收眼底,她叹息一声
“你们年轻人,总是言不由衷,心口不一的,没有爱哪来的恨,如果不在意又怎么会恨呢。都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蓦地,许怜南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猝然抬眸去看陈姨,对方已经转身继续去擦餐厅的柜子里。
留给她的只有一个沉默的背影。
许怜南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她难以呼吸。
陈姨的话说的那样随意,却像一块烧红的滚烫烙铁,刺啦一声响的在许怜南的心脏上留下深深印记,无法忽视和忘记。
许怜南不敢深想,那个念头太过奢望。
她也不配。
当初她那样决绝的要分手,将他伤害的体无完肤,哪里还能奢求,他心里对自己还有什么爱。
有恨,她也无所谓。
起码在梁惟衡心里,她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许怜南在心里自嘲几分,曾经骄傲恣意许家大小姐如今沦落的也太卑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