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壆听得眼中异彩连连,胸中块垒仿佛被这番话语逐渐化开!
是啊,他苦闷的根源在于“知”与“行”的割裂,他知道现状不对,却不知路在何方。
董超的话,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让他看到了方向!
游历江湖,明心见性,再决定何去何从,这远比王庆那套不管不顾只为逐利的说辞,更符合他内心的价值观!
王庆被董超驳得面红耳赤,他本就是投机取巧之辈,哪有什么真正的理论根基?
眼看杜壆明显被董超说动,他心中又妒又恨,却无言以对,只得冷哼一声:“哼,巧言令色!兄弟,莫要被这些空话所误!
咱们后会有期!”说罢,悻悻然地带着手下离开了酒楼。
经此一辩,杜壆对董超已是刮目相看,他起身,郑重地对董超抱拳一礼:“董超兄弟金玉良言,令杜壆茅塞顿开!今日之恩,杜壆记下了!
他日若有所成,必不忘兄弟今日点拨之情!”
虽然没有立刻开花结果,但能与此等绝世猛将结下如此善缘,已是此行巨大收获!
董超相信,待杜壆辞官游历,看清这天下真相之后,自己以替天行道之名或许能够有一番机会!
“杜兄,客气了。”董超还礼道“但愿兄台早日找到心中大道!他日江湖再见,你我把酒言欢!”
辞别宛州,董超一行人根据徐白模糊的记忆和沿途打探来的零星消息,向着传闻中袁朗可能落脚的淮西腹地进发。
马麟的交际能力在此刻发挥了重要作用,很多时候都已经没有消息了,但是他总能从市井酒徒、过往行商口中套出些蛛丝马迹。
毕竟无论是袁朗用的水磨炼钢挝,还是赤面黄须的罕见长相都是重要线索。
第一站,他们找到了一个名叫黑牛山的山寨旧址。
据山下的老猎户说,之前确实有个红脸大汉在此落脚,武艺高强,曾单人打退了附近好几股想吞并他们的土匪,但后来不知为何,与山寨里原本的头领闹翻了,一年便已负气离去,不知所踪。
到达山寨之时,只见山寨残破,荒草丛生,显然已经荒废许久,众人扑了个空,。
第二站,循着线索找到了一处名为“十八里铺”的镇子。
镇上一家铁匠铺的老匠人回忆道,大半年前是有个红脸客官来他这里修补过一对沉甸甸的钢挝,那客官话不多,但气度骇人,而且长得是黄须红面,修补完兵器后,似乎是在镇上的“刘大善人”家寻了个短工活计。
众人满怀希望地赶到刘府,却被告知,那红脸汉子只在府上做了不到一个月的护院,因性子太直,看不惯管家克扣下人工钱,争执起来,失手打折了管家一条胳膊,便被刘家辞退,亦是早已离开。
接连两次扑空,连性子最躁的徐白都有些气馁了,嘟囔道:“这袁朗兄弟,怎地像个地老鼠似的,钻来钻去没个定所!”
石秀闻言却是道“徐白兄弟,你确定你认识袁朗吗?若是认识的话怎得连他在哪也不知道!”
“是啊,淮西如此之大,找一个人却是没那般容易得”张威接过话茬。
董超却并不气馁,反而笑道:“良材美玉,岂是轻易可得?
正因其难寻,方显其珍贵,按照计划咱们尚有半个月的时间,说不得,缘分一致,人便已经在眼前了!”
马麟也是笑道“哥哥说的不错,我再去人多的地方打听打听”
又是两日的功夫,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马麟不懈的打探下,董超等人从一个往来于各县的货郎口中得知,在距离宛州百余里外的一个叫“周家庄”的地方,周家庄里有个姓周的地主,家里新请了个极其厉害的红脸护院,使得一手好钢挝,等闲十几个人近不得身。
众人精神大振,立刻快马加鞭赶往周家庄。
这庄子坐落在一片贫瘠的山坳里,庄墙低矮,那周地主的宅院算是庄里最气派的建筑,也不过是比普通农户的土坯房多了几间瓦房和一个略显破败的院墙。
张威见状道“这周地主一看就不是大气之人,这庄子修成这样,着实少见!”
其他几人闻言后都是跟着点头。
毕竟把庄子庄墙建的如此之矮,除了防防小动物,却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来到周府门前,只见一个身材魁梧异常、面如重枣的彪形大汉,正抱着双臂,倚在门廊的柱子上打盹。
他身旁倚着一对黑沉沉、粗如儿臂造型奇特的钢挝,即便在沉睡中,眉宇间也自带一股剽悍之气。
同时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检测到符合条件目标:赤面虎袁朗,英雄豪杰值:75,符合结义标准。】
“是他!是他!就是他!赤面虎袁朗!”徐白一眼就认了出来,激动地就要上前相认。
董超连忙拉住他,示意稍安勿躁。
他仔细观察袁朗,见他虽然穿着普通的护院短褂,但难掩其雄壮体魄,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显然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其很是不易。
徐白按捺不住,挣脱董超,几步窜到袁朗面前,用力一拍他肩膀,大笑道:“袁朗兄弟!俺可算找到你了!
还认得俺不?
俺是‘六丁神’徐白啊!
当年在江州道上,咱们还一起喝过酒哩!”
袁朗被人突然拍醒,睁开一双略带惺忪的虎目,茫然地看了看眼前兴奋的徐白,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董超等人,眉头微皱,摇了摇头,语气坦然:“这位好汉怕是认错人了吧?袁某不记得与你喝过酒。”
徐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变得尴尬无比,董超几人瞬间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那眼神仿佛在问,你的好友?就这?他咋不认识你呢?
徐白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挠着头,语气中难得没了豪爽:“啊?不…不记得了?就…就三年前,江州,悦来客栈你忘了?俺还夸你这对钢挝使得好来着”
袁朗努力回忆了一下,依旧茫然,只得抱拳道:“许是年月久了,袁某记性不佳,实在抱歉。”他语气平淡,带着疏离,显然这些年经历了不少事,对陌生人戒心很重。
徐白闹了个大红脸,不再言语,讪讪地退到董超身后,嘀咕道:“虽然就一面之缘,但是一起喝了酒,俺还以为算是旧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