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
萩原研二又轻敲了两下房门,温和的声音透过门板,“shiro酱要是不饿的话,那就我跟阵平酱先去吃了哦?”
室内一片沉寂,几秒后,终于传来细微的声响。
门被拉开一条窄缝,露出了银发青年半张写满试探和警惕的脸,赤色的眼眸在门缝的阴影里小心地打量着门外,小声问道:
“……你们……不生气吗?”
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瑕,甚至比平时更灿烂几分,语气轻快:“嗯?生什么气?shiro酱在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去吃个饭而已呀。”
白川见月:“……”哇哦~超生气的。
不止卷毛猫猫,连平时最好说话的长毛猫猫笑容底下也开始“滋滋”地冒出肉眼可见的黑气了!
“别磨蹭了。走吧。”松田阵平的声音从萩原后方传来,语调平板,听不出情绪,背影都透着低气压。
他甚至没回头看,直接转身就朝玄关走去。
白川见月只好跟了出去。
卷毛猫猫看着更恐怖了,周身散发的黑气几乎凝成实质,仿佛下一秒就能具象化出恶魔角。但也没多说什么,一路都在很普通的聊天。萩原也一唱一和的配合着。
出门,进店,点餐。
一顿饭吃得异常“平和”。
炸至金黄酥脆的厚切猪排分量十足,外皮焦香,内里肉质紧实多汁,搭配着淋着浓郁酱汁的清爽卷心菜丝和热腾腾的米饭,本该带来充足的味觉享受和心灵慰藉。
松田阵平最先吃完,放下筷子,“多谢款待。”
萩原研二也吃完最后一口,笑容依旧完美:“啊~果然很好吃呢~对吧shiro酱?”
只有白川见月餐盘里的猪排还剩下将近一半。
他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鱼,被两道“温和”的视线无声地凌迟。
这是什么新的处罚方式吗?
但凭借岁月沉淀下的(厚)定(脸)力(皮),白川见月在对面两人若有似无、却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注视下,不紧不慢地吃完了剩下的食物,然后才轻轻放下筷子,学着两只猫猫那毫无波澜的语气:“多谢款待。”
三人又十分“正常”地回到了家里。
一晚上居然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仿佛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风暴。
……
第二天早晨,直到厨房传来长毛猫猫带着欢快语调的“早饭做好了哦~”的呼喊,白川见月才慢吞吞地挪出房间。
洗漱,吃饭,甚至还在卷毛猫猫充满压力的注视下刷了碗……一切平静得近乎诡异。
一如往常地收拾完成,萩原研二抄起搭在沙发背上的长款风衣,潇洒地甩上肩,朝玄关走去。
“那我们出门了。”
“哦……一路小心。”白川见月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对了,差点忘了。”松田阵平忽然从背后接近,手臂一伸,极其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肩膀,看似亲昵,实则悄悄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人往门口带,“我有点话跟你说。”
白川见月被拽得踉跄了一步:“干什么……”
忽然,头顶罩下一片阴影。
萩原研二以惊人的速度掉头冲回,展开那件风衣就撒网般朝白川见月的脑袋盖了下来,“shiro酱也一起吧!外面风大,小心感冒!”
白川见月:“……”好长的前摇。
他瞬间矮身下蹲,灵巧地从松田的臂弯和萩原兜头盖下的风衣包围圈中滑脱出去,一个翻身躲到了沙发背后,警惕地看着瞬间形成夹击之势的两人:“去哪里啊?我不用去吧!”
萩原研二收起扑空的风衣,脸上还是那副无可挑剔的温柔笑容,“医院啊。就算腿上的擦伤已经好了,手腕脱臼可不是小事,还是得找专业医生检查一下才放心。以防万一嘛……”
白川见月瞥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默契地挪动脚步、隐隐堵死了通往卧室和卫生间退路的卷毛猫猫,脚下不动声色地朝玄关方向——目前唯一的生路——缓缓平移。
“不去。医生上次不是说只要没有剧烈疼痛或功能受限就不用特意复查吗?”
松田阵平立刻反驳:“原话明明是‘如果发现有任何异常,比如肿胀、疼痛加剧或者活动受限,必须立刻回医院复查’!你当时到底听没听?”
“没有任何异常!脱臼的是骨头关节,跟神经肌肉又没关系!”白川见月坚持,甚至活动了一下手腕以示证明,“再说当时就接回去了,到现在一点问题也没有,好得很!”
萩原研二很快注意到了他脚下细微的移动,立刻侧步,再次精准地封堵了通往玄关的路线。
“shiro酱真的没事吗?”他忽然换上了一副受伤的表情,声音也低了下去,显得很是难过,“那为什么要一直隐瞒?我们……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说着,半长发青年垂下眼,连肩膀都微微垮了下去,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隐瞒了什么绝症晚期呢。
白川见月一阵无语。
松田阵平从另一侧包抄过来,理由更加实际,也更具压迫感:“你的止痛药应该快没了吧?正好该去开点新的备着,顺便让医生看看恢复情况,也好让我们安心。”
白川见月继续后退,后背几乎要贴上墙壁:“不用了!药还剩亿点点,我之后自己会去买的。你们再不出门上班真的要迟到了……研酱之前不是还说这个月要拿全勤奖去买那个限量版的高达模型pGU元祖吗?”
萩原研二立刻又换上了笑眯眯地表情,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黑。
“那个啊……托某位英勇负伤还坚持隐瞒的市民先生的福,因为要配合公安部那边‘确保相关人员稳定’,这个月的全勤奖又泡汤了呢。”
什么叫“又”?
白川见月瞪大了眼睛。
突然就被扣上了不止一口黑锅。
松田阵平看准时机,上前一步,精准地抓住他的左手腕,力道不小。
“我们可是特意请了半天假。走吧,白川大爷,这可是我们用一个月全勤奖换来的宝贵时间,贵得很,不许浪费。”
“不去!放开我!”白川见月试图甩开他的手,但双拳难敌四手,这种程度的反抗在两位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警官面前几乎如同儿戏。又不能真的动用武力挣脱,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挣扎。
拉扯间,白川见月甚至被连带着将沉重的沙发都拖动了好几厘米,与地板摩擦发出沉闷的响声。
啊,沙发底下积了好多灰,平时都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