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川光的绑架计划开局就意外频发。先是发现白川家还有另一位警官在场,紧接着又碰上三人都聚在家里的周末,导致行动一再推迟。
催促的邮件一次比一次急迫,眼看西村健一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诸伏景光不得不最终敲定,就在今晚执行这项令他备受煎熬的任务。
西村即将暂时离开东京的消息或许属实。但即便如此,这个男人也丝毫没有放过白川见月的打算,通讯中反而透露出一种要在离开前彻底“掌控”所有物的偏执和急切。
(因为西村之前突然被一顿胖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而且shiro事后毫无躲避措施,十分嚣张,让他更气了(??w?? ?))
至少,从目前的指令来看,西村暂时没有表露出要取白川性命的意图,甚至特意嘱咐绑架时“尽量别弄出伤”。
与此同时,诸伏景光从另一个意图拉拢他的神秘组织那里,得到了一条关键情报:今晚,西村的宅邸将遭到袭击。情报真伪难辨,但值得冒险一搏。
这或许是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借“献上”白川见月的名义接近西村,趁外部袭击引发的混乱将人安全放走,并伺机深入探查核心情报。
然而,西村的多疑和谨慎超出了预期。他派来了另一个名叫吉井的心腹一同参与行动。吉井是个面相凶悍的男人,深得西村信赖。
这个监视者的突然加入,瞬间让诸伏景光的行动受到了极大限制,许多预备方案被迫搁置。
幸运的是,吉井对这种绑架“普通人”的任务显得兴趣缺缺,甚至有些轻视,主动选择了担任外围司机和接应的角色。
两人各怀鬼胎,却都对这暂时的分工保持了表面上的共识。
……
绚烂的橘红与瑰丽的紫霞肆意流淌,几乎点燃了整片天际。然而这极致的壮美只是昙花一现,炽烈的光芒迅速收敛,沉入地平线之下,只余沉沉黑夜吞没一切。
公寓里异常安静,家里的两只猫猫下午被一桩跨区域的紧急联合任务临时抽调离开了东京,要很晚才回来。
白川见月慢吞吞地拿起笔,在茶几的便签本上写下「明天回来」几个字。笔尖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画了一个小小的猫爪印。
最后一笔落成,门铃恰好响起。
门刚咧开缝隙,一道身影便迅速闪入,反手轻而快地关上门。是诸伏景光。帽檐下的蓝色眼眸快速扫过寂静的客厅,确认只有白川见月一人后,才略微放松了紧绷的呼吸。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他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邮箱里预设的几条撤离路线,都记熟了吗?”
“看了,记下了。”白川见月点头,语气平静无波,“坂仓路那家‘渔人之家’店铺的后门,红色打火机,借火点烟的人。邮件我已经彻底清除了。”
他流畅地复述着备用撤离的暗号,语气随意,“你还说,西村盛怒之下可能会打断我的手脚?”
诸伏景光的语气陡然加重,“那不是玩笑更不是恐吓!是极有可能发生的现实!你一旦落入他手里,真的会受重伤的!听我说,现在有计划可以让你不必见到西村就中途逃离……”
“不要。”白川见月打断他,神情坚定,“我可以成为牵制西村注意力的最佳诱饵。这样,hiro的行动就能更顺利、更安全,对吧?”
诸伏景光深深闭了闭眼,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下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反对,最终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化为一声压抑着颤抖的叹息:“……我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叮嘱,“但是,绝对不许擅自行动!记住,你什么都不用做,交给我。”
白川见月:“知道。我不会给hiro添麻烦的。现在出发?”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腕表,“嗯。走吧。但首先,你得‘昏迷’。”
“哦。”白川见月的反应平静得仿佛只是被告知要下雨了,“那我去把门口的监控关了。”
诸伏景光:“……”这种过分顺畅的配合和周全考虑,反而让他心里升起一种微妙的不安感。
很快,白川见月处理完毕,拿起沙发上的黑色外套准备穿上。
“等一下。”诸伏景光阻止道,“外套不用穿,盖在头上。”尽可能减少shiro显眼的银发和面容暴露的风险。
白川见月:“哦。”
诸伏景光蹲下身,小心地将人背到背上。shiro比他想象中还要轻一些。他压低声音,最后嘱咐:“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了。”
话音落下,他感到背上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头颅无力地垂在他的颈侧,双臂软软地搭下,呼吸也变得缓慢而均匀。
诸伏景光稳了稳心神,背着“昏迷”的银发青年,悄无声息地进入消防楼梯间,小心地将人放入一辆早已准备好的大型清洁推车内。
推车平稳地驶向货运电梯。一路异常顺利,并未遇到任何住户或物业人员。
诸伏景光的步伐稳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的心脏正沉重地搏动着。他正在亲手将最重要的人,推向危险的边缘。
“昏迷”的银发青年被顺利运抵车库,转移进一辆货车的后厢。
感受到有另一个陌生人的存在,白川见月装得更“死”了。
车厢门关闭,内部陷入一片漆黑,只有车辆启动行驶时带来的轻微摇晃和引擎的低鸣。
待车辆行驶平稳后,诸伏景光打开一支笔式小手电,微弱的白光只能照亮极小范围。他轻轻拍了拍白川的手臂,示意他可以暂时放松,并将手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白川见月缓缓坐起身。
景光将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检查身上所有口袋。有任何东西,全部取出交给我。」
白川见月依言摸索着全身所有的口袋,最终,只从外套内袋里翻出了那把新买的美工刀和西村之前塞给他的那张信用卡。
至于一直贴身藏在裤腰内侧的细铁丝……他选择暂时保留。
诸伏景光对着多出来的东西举起了迷你手电。
美工刀没收。卡……不认识。
shiro在用的卡很少,都是以前他带着去办的。
虽然时机和场合都极其不适宜,但确认这个人似乎会自己办卡了这一点,还是让诸伏景光心底难以抑制地冒出了一丝微小的欣慰。
白川见月拿过手机,快速敲出了一行字:「上次西村硬塞的,忘了扔了。只给卡不给密码,太小气了。」
(背黑锅的西村:我那是不想给吗?)
诸伏景光:“……”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将两样东西都收入自己口袋。
接下来是必要的“捆绑”环节。诸伏景光拿出绳索,白川见月已经主动近身,乖巧地将双手并拢递到他面前,配合得让人无言以对。
诸伏景光的手法极快,一个看似复杂专业的捆绑结迅速成型,但内里却巧妙预留了一个活扣,只需找到特定绳头用力一拽便能解脱。他将绳头小心地藏入白川见月交叠的掌心之间。
最后,他撕开一段强粘性胶带,虚虚地贴在了白川见月的唇上。
“昏迷”的被绑人士非常敬业地,缓缓向后倒去,头还枕在衣服上。
尽管其中一个“绑匪”正受煎熬,“受害者”本人却异常放松。
……
货车在一个僻静的郊区院落外缓缓停下。后箱门被从外面“哗啦”一声打开,吉井那张写满不耐烦的凶悍脸孔出现在昏暗的光线下,嘴里叼着的烟闪着猩红的光点。
院子里很空旷,角落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绿川光率先跳下车,转过身,面对车厢,掏出了手枪,枪口并非直接指向白川见月,只有威胁意味十足。
“醒了?正好,自己下来吧。”
他此刻的语气堪称温和,更像以前,但与眼前的犯罪情景和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组合在一起,反而让人心里发毛。
白川见月:“……”
一只小猫猫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