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混沌氤氲、法则迥异的凤翎小界,重新呼吸到天元大陆那熟悉而又略带浑浊的灵气,林穆凡一行人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十年秘境历练,于他们而言是修为的飞跃与资源的积累,于外界,却是风云变幻的十个春秋。
“主人,我们是否即刻返回裂云岛?”墨渊询问道,宝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归意。
林穆凡略一沉吟,摇了摇头:“不急。我等离开十年,天元局势必然已非往日。也不知道天元各方势力有没有更多的注意到裂云岛。没有那是最好,如果裂云岛已经被注意到或者裂云岛已经发生变故,我们贸然回归,虽然以我们目前的实力不算是自投罗网,也会比较麻烦。还是先在此地盘桓些时日,摸清情况再做打算。”
众人皆以为然。他们此刻实力虽然大增,但毕竟势单力薄,面对可能存在的未知风险,谨慎还是非常必要的。于是,一行人收敛气息,伪装成一支普通的修士小队,在东荒之地悄然行走,融入人流,开始打探消息。
经过多方走动探听,目前天元大陆的情况可以做以下概括。
暗流汹涌的天元棋局。经过多方探听与信息整合,结合在酒楼、坊市间听到的零碎议论,天元大陆近十年来的大致格局,在林穆凡心中逐渐清晰:
一、 中州·人族祖庭:依旧是大陆核心,但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以玄天宗为首的保守派,对引动试仙石异象的“混沌道婴”持警惕与打压态度,认为其是扰乱既定秩序的变数,暗中一直在搜寻。而一些新兴势力与部分古老世家,则持观望甚至暗中期待的态度,希望这变数能冲击现有格局,带来新的机遇。天元盛会的举办,表面是选拔英才,实则也是各方势力角力、试探风向的平台。
二、 北境·万妖祖庭:自“万妖来朝”异象后,妖族内部血脉沸腾,一些沉寂已久的古老妖族有复苏迹象。他们对“混沌道婴”的态度更为复杂,既有源自血脉的敬畏(因其蕴含一丝凤凰威压),也有对强大力量的觊觎。目前北境对外相对封闭,但暗地里小动作不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三、西漠·悬空寺:佛门一向超然,但因果石壁显化巨树虚影,指向明确,让悬空寺无法完全置身事外。他们似乎更倾向于“引导”而非“扼杀”,但具体态度不明,成为各方都想拉拢或解读的关键力量。
四、东荒·纷乱之地:作为相对贫瘠和混乱的区域,东荒一直是散修、小宗门和邪魔歪道的乐土。古茶树异象以及随后多位元婴邪修的神秘失踪,让东荒变得更加鱼龙混杂。各大势力的探子、寻宝的散修、以及嗅到机会的投机者充斥于此,形势微妙。
五、南海·裂云岛所在:由于地处偏远,信息不畅,关于裂云岛和裂渊城的具体情况所知甚少。只隐约听闻,似乎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修士前往了附近海域,但并未听说爆发大规模冲突。
总体而言,天元大陆表面平静,实则因“混沌道婴”的横空出世,尽管无人知其真身,原有的平衡已被打破,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弥漫在高层修士之间。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布局,等待着一个引爆局面的契机。
林穆凡等人还重点关注了鸠摩罗、血煞尊者等六人的底细以及他们失踪后引发的波澜。
鸠摩罗,果然来自西漠一个名为“黑沙密院”的邪异佛修宗门。该宗派行事诡秘,擅长咒术与炼体,在西漠名声不佳,但与悬空寺这等正统佛门并无直接隶属。鸠摩罗乃密院一位长老的亲传弟子,其魂灯熄灭已引起密院震动,有高手前来东荒调查,但目前尚无明确线索。
血煞尊者是中州“血河宗”实权长老之一。血河宗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血煞尊者陨落,对血河宗是不小打击。血河宗已对外悬赏,誓要查明真相,诛杀凶手。这是目前最直接的威胁。
金煌上人:东海散修,交友广泛,但背后并无强大宗门支撑。他的失踪虽也引起一些波澜,但关注度远不如前两者。
玄阵子是阵法散修,与多家势力都有交情,但关系都不深。他的失踪,更多是让一些曾与他有合作的势力感到惋惜,并未引发大规模追查。
综合来看,黑沙密院和血河宗是两大潜在威胁。他们派出的调查人员目前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东荒乱转,主要精力放在搜寻可能存在的“秘境入口”或“凶手”上,尚未将注意力集中到林穆凡这一行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普通修士”身上。
了解了外部局势,回归裂云岛便提上了日程。
“主人,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我有点想疾风那小子和琉璃了。”墨渊站在林穆凡身后,遥望着裂云岛方向,沉声问道。十年分别,他对裂云岛上的伙伴甚是挂念。
林穆凡心中亦是想念穆清漪、孟知白等人,但他更清楚,回归不能草率。
“血河宗和黑沙密院的人还在东荒活动,我们此时大规模行动,容易引起注意。”林穆凡分析道,“裂云岛目前是我们的根基,绝不能暴露。还是再等几天吧,我们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悄然返回。”
冥凌仙子提议:“或许可以借助‘天元盛会’的机会。”
众人目光看向她。
“天元盛会在中州举办,届时各方势力目光汇聚,东荒这边的关注自然会减少。我们可趁此机会,暗中返回裂云岛。而且,”她顿了顿,“盛会期间,各方天才云集,也是我们观察年轻一代实力、了解各派动向的好机会。主人若要创建凤鸣阁,迟早要与这些势力打交道。”
幽月补充道:“还可以借此机会,将我们得到的部分用不上的资源,在盛会期间的大型拍卖会上出售,换取宗门建设急需的特殊物资,或者打听一下清漪妹妹他们需要的修炼资源。”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天元盛会,既是一个掩护,也是一个了解外界、获取资源的绝佳平台。
在决定借助天元盛会之机返回裂云岛后,众人并未立刻动身前往中州,而是在东荒又滞留了半月,一方面进一步确认各方动向,另一方面,林穆凡也需要时间消化十年所得,彻底稳固元婴初期的境界,并初步祭炼那几件得自邪修的高阶法宝。
期间,他们偶遇了一小股血河宗的低阶弟子,正在一处坊市打探消息,言语间对“杀害”血煞长老的凶手极为愤恨,悬赏金额高得吓人。林穆凡等人自然无视,但也更坚定了低调行事的决心。
半月后,感觉外界对东荒古茶树区域的关注度因迟迟没有新发现而略有下降,林穆凡终于做出了决定。
“是时候动身了。”他召集众人,“我们分批前往中州。墨渊、沙朗,你们二人一组,伪装成前往中州游历的妖族。冥凌、幽月,你们一组,扮作前往盛会寻觅机缘的姐妹。我与元宝一路,扮作寻常带着灵宠游历的修士。”
“到了中州,不必聚集,各自打探消息,重点关注盛会详情、各方势力动向,以及……。三月后,无论有无收获,均在东荒海岸南侧汇合!”林穆凡快速将此次前往天元城的目标交代清楚。
“是!”众人领命。
分别之际,林穆凡看着眼前这些与自己生死与共的伙伴,沉声道:“此行以打探为主,务必谨慎,安全第一。等回到裂云岛之时,便是我凤鸣阁,正式开始筹建之日!”
众人眼中皆闪过激动与坚定的光芒。十年磨砺,利剑已成。此番重返天元,虽前路依旧莫测,但他们已有足够的底气与资本,去面对一切挑战。
三组人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通往中州的人流之中,踏上了归途的第一步。而远在南海的裂云岛,那熟悉的风景与等待的人儿,似乎也已遥遥在望。
远在天元大陆东南数十万里的碎星海,裂渊城,蓝汐娘娘和沙破浪夫妇陪着空衍老人。
“你是说凡儿他们已经返回天元?”空衍老人道。
“不错。大概在月余之前,郎儿的本命牌突然闪亮,后来又沉寂下来。我收到消息后前去查看,他的确已经回来。只是距离裂渊城太过遥远。”蓝汐娘娘说道。
空衍老人闻言,也不再说话。只见他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又重新睁开双眼,捋了捋胡须呵呵笑道:“不错不错,的确是回来了。修为上还有精进。”
沙破浪闻言,朗声道:“这两个兔崽子,既然回来了就应该马上回来才是。他们在哪儿?我去把他们抓回来?”
“你去?只怕是你还没到,他们就回来了。”空衍笑道,“他们去了天元城。你只怕是来回最少也要十年的光景才能穿过魔洋飓风。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我去一趟。”
空衍老人说完,单手一挥,层层空间涟漪在他面前泛起,就如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进去,涟漪消失,人也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