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西扬分析道:“因为其他角色头上的标记火焰是深灰色的,而你头上的是黑色,所以我一开始只以为是因为你的身份特殊,所以异能才将你标出。直到副本任务失败,生存模式开始,我才意识到一件事情,为什么‘重要人物’不能由玩家扮演?有没有可能你也是副本的关键角色?”
“所以你几次救我,是因为我是副本关键人物?”张晨挑了挑眉。
郑西扬没有正面回答:“董滨作为神明‘锚点’,靠普通的方法是无法杀死的。他那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会舍得以自身发动献祭吗?真正对他造成伤害的是你的武器,那根撬棍上出现过暗淡的金光,那时我就知道你的异能绝不会是控火这么简单。”
张晨惊讶道:“那么小的细节都被你注意到了?当时大家的注意力明明都在董滨身上。”
郑西扬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作为头号嫌疑人,我当然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放松对你的监视。”
“所以?你为什么要救一个‘嫌疑人’?”张晨执着地追问。
“清楚你的异能不仅是用火之后,很多奇怪的事情其实都能得到解释了。”郑西扬道,“海滩逃生那次,聂远的幸运被动真的能唤来一阵风将绳索吹到落水玩家跟前吗?巨浪将客车拍落时,我们本该粉身碎骨,那股抵消冲力的风难道真是异能失效的李明用的?”
“如果你是因为这些……那真的大可不必。”张晨面无表情地呆站在原地,几乎算默认了,“我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如果郑队长把我当成了一个好人,只怕最后会失望。”
虽然不知道“背叛者”的具体任务,但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与普通玩家对立的身份。这样的身份会愿意去救落水的人吗?
客车坠落时,如果他能控风,大可以自己临空降落,何必管其他人的死活?将异能的力量集中在车前,自己反而因此骨折,这又是为了什么?
多年的工作经历让郑西扬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他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他也不想简单地以“好”或是“坏”来定义张晨。身份是由系统分配的,可大家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你……”
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窗户顷刻间尽数碎裂,窗外的暴风携着雨水灌入室内,幸存者的尖叫于大厦中不同的地方接连响起。
是海浪拍打在了镇政大楼上!看来并不是躲到楼中就能安然无忧的。
郑西扬下意识地将张晨扑倒在地上,玻璃窗化为碎渣,海水散落在室内,淋湿了地上的两人。
“郑队长,我们还是继续往上走吧!”云香敲着房门,提醒郑西扬尽快做出应对。
带着温度的呼吸扑在脸上,张晨有些尴尬地侧过头,不敢直视郑西扬的眼睛。
郑西扬也迅速地从地上站起来,拍掉了身上的碎玻璃渣。
“不管怎么样,如果现在我们通关目标不冲突的话,先继续合作吧。反正副本任务已经失败了,其他事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郑西扬朝张晨伸出了手。
“嗯……”张晨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与其他人会合后,不少人暗中打量着他们,聂远的表情更是把怀疑两个字直接写到了脸上。但郑西扬并未多说,现在挑起张晨和其他人的对立并没有任何意义。
生存模式,重要的当然还是活下去。
大家继续向高处前进,来到二十五楼处。原本连接两栋大楼的联络桥已经断裂下落,两边的幸存者们遥相对望,眼里全是茫然和无措。滨海的人只恢复正常了不到一天,就要迎来天灾的毁灭。
为什么要这样?做了二十年的木偶,却要让他们在死前感受到身为人的恐惧,榨干他们最后的一滴价值,何其不公?
这栋大厦真的能撑过这末日般的巨型海啸吗?看看那些人们惊恐的样子,显然是没有人相信的。遇到危险时人们会有不安,有躁动。但真正到了结局已然注定的时候,那么,就只有寂静。大家都知道,生的希望已经没有了。与其在水中挣扎,不如在平实的地面上等待死亡。
新一轮的巨浪已达百米规模,即使身处二十五层的高楼也一眼望不到浪的尽头。巨浪驶过,并未因小小的人类建筑而停缓半分。镇政大楼在海水中不断地震颤,人们躲在各种遮蔽物下方,防止崩裂的天花板砸落到身上。
片刻后,大楼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人们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失重感,大楼在坍塌!浸泡在水中的基层已经开始断裂了!
水泥浇筑的立方体建筑从半空中滑落,堪堪卡在两栋大楼之间,才得以稳住不再继续下坠。而双子大楼的另一栋便没有了这么好的运气,整个高层直接倒入了汪洋之中,楼层仅剩的八层高度也即将被海水淹没。
郑西扬等人来到三十层的顶楼,经过陷落后楼顶也只有二十来层的高度了。现在的副本时间是第七天晚上十点点四十分,只要再撑过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就算通关副本了。但下一次的巨浪还在酝酿之中,这栋摇摇欲坠的繁华危楼还撑得住几次冲击?
“我去一趟天台。”张晨准备上去看看情况。
郑西扬也跟了上去。
“我的游戏任务已经完成了。”张晨看了眼跟过来的人。
郑西扬问:“是什么?”
张晨道:“‘背叛者’身份要求最后通关副本的玩家不能超过二分之一,否则你们通关的那一刻我就会死。”
“我们这边6个人,加上3个离开的老玩家,人数不对。又有玩家死了?”郑西扬有些惊讶。
“是,就在刚才,幸存人数只剩8个了。那些人不信任你,但自己也没什么真本事。”张晨看着雨中的天台。
整个大楼此刻都是倾斜的,天台竖梯出来后,下方便是万丈深渊的海面,如同一座海上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