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是寒冷的,刮起的冷风一个劲儿地往衣领钻。
许诺拢了拢衣服,这鬼天气,属实冷。
江瑶逐步往他的方向靠近,低头看向靓丽可人。
幽幽的路灯下,透亮的光打在她脸上,白皙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
她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热气,扑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许诺。
许诺真真愣了神。
江瑶的视野中,他优越的鼻梁高高翘起,眼眶凹陷得恰到好处,显得深邃悠扬。
怪不得被人取冰山的外号。
“车快到了。”
显然许诺更先回过神,他的声音清冷淡定。
“你慢点,别着急嘛!”
江瑶想要慢些,但许诺的腿一点不等人。
快步走到他身旁,江瑶道:“老公,我明天还要来。”
许诺微微蹙眉,可没等他出言拒绝,便听江瑶继续道:
“你别着急拒绝,我是有理由的。”
“你看,我过来能给你补补课,当然,我也是想让你教教我数学生物,这么多年没学,真忘得差不多了。”
“你可是唯一相信我是从十年以后重生来的。”
江瑶抓着许诺的袖口,轻轻晃着。
那模样,任谁来了都要多看两眼。
见许诺犹豫,她急忙又道:“还有,我还能帮你带棠棠啊!别看我俩总拌嘴、总对着干,但爱屋及乌,我还是爱她的。”
江瑶这点真没说谎,她这次往许诺家里来,也是有想要和许棠棠培养感情的想法。
毕竟十年后两人的关系因为争夺许诺宠爱,总是针锋相对,她想着现在将许棠棠拿下,以后许诺就可以不这么难做了。
但谁知提前十年,两人依旧是针尖对麦芒。
江瑶这番话,说进了许诺心里,棠棠对外比他自己都孤僻,幼儿园老师曾经还以为棠棠是自闭症,后来才知道是话少。
虽然江瑶和棠棠碰在一起总是对着干,但棠棠能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么多话,也是前所未有的。
细细思考了片刻,最终许诺微微点头。
江瑶内心大喜过望,可脸上不显,只是嘴角噙着难以抑制的笑意。
走出小区大门,正巧赶上驶来的网约车。
上车后报了尾号,司机师傅便发了车。
网约车司机一般都是相当得健谈,而这位,也在其中。
两公里不到的距离,他都能聊。
从反光镜中瞥见许诺与江瑶裹在羽绒服里的六中校服,他特意咳嗽两声,才道:
“你们是六中的学生吧?”
许诺没回,但江瑶脸皮薄,还是打破了尴尬的宁静,“嗯嗯。”
“真巧,我儿子也是六中的,今年高一。欸对,你们高几啊?”
江瑶近乎脱口而出地答道:“高三。”
司机还要再问,许诺冷声道:“师傅,快到了吗?”
“马上,转弯就到。”
到下车,司机再没多说话,只是在两人离开时,嘱咐拿好随身物品之类的套话。
下车后,许诺道:“打车少跟这些司机聊,尤其像这样打听这打听那的。世界上好人更多,但坏人也不少,防人之心不可无,谨慎些,总归更好。”
江瑶微笑着看向他,秋波流转,温柔在眼底化开。
江瑶道:“你真是和十年后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天冷,快回家去,我也要打车回去了。”
“哦哦。”
江瑶乖巧地点点头,转身朝家走,许诺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才放心打车。
师傅接单后,许诺跟印象中的车牌号一对,惊觉是送他们来的那辆。
他很干脆地退单,再打,神奇地发现还是那个师傅,而且车已经开到了他面前。
天冷风紧,许诺无奈上了车。
见到他,司机师傅也明显一惊,许诺神色如常地报上手机尾号。
司机师傅摸着后脑,憨笑道:“都第二次了,报不报都行。”
许诺没回,头扭向窗外,静静地看着沿路的树木与绿化带向后退。
拐过一个弯,八卦加话痨的师傅实在憋不住了,他道:“有防备心是好事,但你也别多想,我是觉得能碰上两次也是缘分,就多跟你说一嘴。”
“高三这么关键的时期,这恋爱可以缓缓再谈,不然大学考不好,你们就该后悔了。”
……
从开始到结束,许诺一直没出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三两分钟的路程很快结束,下车后,许诺第一时间给这个司机打了六星好评,并配文:话太多。
回到家,许棠棠还趴在沙发上昏昏睡着,钟表的指针也走到了十点。
许诺长长打了个哈欠,倒是有些困了,明天可以睡个懒觉,倒是个好消息。
洗完澡吹头发的噪音将棠棠吵醒了,出来后便见她懵懵地坐起身,睡眼惺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见到许诺,她张开嘴,打了个哈欠,问道:
“哥哥,那个处处跟棠棠作对的烦人精走啦?”
许诺抓着头顶还有些潮湿的头发,点点头。
得到答复的许棠棠噌地跳了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着扑向哥哥。
“真是太好了,再也没人和棠棠抢哥哥了。”
想起明天江瑶还要来,许诺干笑两声,没正面回应。
弯腰将棠棠抱起,道:“趁着热气还没散,快去洗澡。”
想起今天还要洗头,许棠棠便忍不住嘟起了小嘴。
伸手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下,许诺柔声道:
“已经很晚了,我现在去刷碗,等你洗完澡,我顺手把衣服洗出来,今天晚上我还能早点睡。”
许棠棠心疼地看了眼自家哥哥,点点小脑袋,让哥哥放她下来后,迈着小短腿去找换洗衣服去了。
一人洗澡,一人刷碗,倒也算各司其职。
父母离世,被迫懂事的又哪只许诺一人?
棠棠才八岁,本该是最享受父母疼爱的年纪,该是妈妈帮忙的时候。
可现在,只能自己踩着小拖鞋,调着冷热,没人帮忙。
最是娇纵蛮横的年纪,却懂事地做着自己能做的一切,让哥哥轻松些,还会关照哥哥的情绪。
洗完澡,棠棠躺在哥哥腿上,吹风机吹拂着她茂密的头发。
她享受着眯起眼,透亮的小嘴却说着不一样的话:“哥哥,棠棠可以自己吹的。”
许诺认真地让温热的风吹过棠棠每一缕秀发,“自己吹头顶容易吹不干,你头发多,吹不干就睡,容易头痛,还可能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