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院的海棠花在春风里簌簌飘落,落在萧玦与云清灵交握的手背上,带着几分微凉的湿意。萧玦望着云清灵眼中纯粹的期待,那句酝酿许久的话如鲠在喉,终究还是艰难地吐了出来:“清灵,江南急报……水灾,很严重。”
云清灵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握着腰间玉佩的手指猛地收紧。那是块温润的白玉,正面雕刻着一朵盛放的莲花,花瓣纹路细腻婉转,边缘被原主常年摩挲得莹润光滑,如今又染上了她的体温。这枚莲花玉佩是她与这个时空的羁绊——现代那个百年难遇的血月之夜,子时的月光红得妖异,她刷着手机视频,指尖或许无意间触碰到颈间祖传的同款莲花佩,血月和手机或许也和这玉佩产生了共鸣,她便魂穿到了青竹村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年“云清灵”身上。后来整理原主遗物时,她在一本泛黄的《道德经》书页间,发现了这枚一模一样的莲花佩,才知晓原主与自己的缘分早已注定。而萧玦腰间始终悬着一枚雄鹰纹玉佩,线条凌厉,与她的莲花佩一柔一刚,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信物。
此刻,莲花玉佩的凉意透过掌心蔓延开来,云清灵抬眸望向萧玦,眼底的憧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有多严重?”
“江南东道、淮南道连日暴雨,江水漫过堤坝,淹没了十几个州县。”萧玦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忍,“密函上说,良田万顷被淹,房屋倒塌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只能在高地搭棚避难,缺粮少药,且流民聚集,卫生条件极差——”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云清灵脸上,“你向来心思缜密,又懂安抚人心之法,该知道这般境况下,人心惶惶易生祸乱,疫病也极易滋生。”
云清灵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她想起现代疫情期间,那些被隔离的群众、混乱的秩序、蔓延的恐慌,而此刻江南的灾情,比当年的疫情更甚——洪水冲垮的不仅是房屋田地,还有人心的秩序。那些在洪水中失去家园、亲人的百姓,此刻定然被绝望与恐惧包裹,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更大的混乱。而她作为心理学硕士,最擅长的便是疏导情绪、重建秩序,这正是灾区最需要的。
“百姓不能这样受苦,更不能让恐慌蔓延。”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莲花玉佩,玉佩的纹路仿佛带着某种力量,让她渐渐冷静下来,“阿玦,我们不能走。”
萧玦心中一沉,果然如他所料。他握紧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劝诱:“清灵,赈灾之事凶险万分。灾区条件艰苦,食不果腹、居无定所是常态,流民聚集易生冲突,且疫病隐患极大,你一个女子去了太危险。朝中大臣都避之不及,你何必以身犯险?”
“女子又如何?”云清灵打断他,眼神坚定如铁,“《礼记》有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我虽非医者,却懂人心教化之术。当年在青竹村,乡邻因旱灾起了争执,便是我出面安抚调解,才平息了事端。如今江南百姓身陷绝境,最需要的不仅是粮食药品,更是安定心神、重建秩序——这些,我能做到。”
她抬手抚上萧玦的脸颊,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道德经》讲‘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我们享受着大雍的太平,便该为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分忧。何况,新政推行一年有余,国库充盈,粮食富余,正好能为赈灾提供支撑,总不能让这些物资躺在库房里,看着百姓受苦。”
萧玦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心中五味杂陈。他太了解云清灵的脾气,她看似温柔,骨子里却藏着一股执拗的仁心与韧性。她那些安抚人心的法子,看似寻常,却总能直击要害,连他都曾被她的通透点拨。如今面对如此严重的灾情,她怎可能坐视不理?
“可是……”他还想劝阻,却被云清灵轻轻按住嘴唇。
“我知道你担心我。”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恳求,“但我不是逞强。我能凭借所学安抚流民情绪,避免混乱;能提前布局卫生防控,减少疫病风险;还能协助分配物资,确保公平公正。那些百姓在等着救援,多耽误一日,就可能多一分危险。”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何况,你会在京城为我坐镇,调拨物资、保驾护航,不是吗?等灾情平定,我们再去青竹村,到时候谁也不能再打扰我们,好不好?”
萧玦望着她眼中的光,那是仁心与勇气交织的光芒,耀眼得让他无法拒绝。他知道,自己终究是拦不住她的。他叹了口气,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万事以安全为重,不许逞强,若有任何危险,立刻派人送信给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去。”
云清灵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中安定了许多。她点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回来,和你一起去青竹村,还没和你结婚,还没有我们自己的孩子,我现在还舍不得死”
两人正说着,府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随后管家福伯匆匆进来禀报:“王爷,宫里来人了,说陛下急召您入宫议事,事关江南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