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想那么多,对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也不甚了解,但李成业能跟领导一起吃招待餐,已经足够让人眼红。
虽然没亲自尝过招待餐,但他们早有耳闻:菜色精致,是小灶烹制,远非大锅饭能比,味道更是天差地别。
谁能不羡慕呢?
不过这几人与李成业关系不错,只是羡慕,并不嫉妒,心里也为他感到高兴。
没过多久,众人便来到食堂楼上的小包间,各自落座。
“小李啊,以前没来过这儿吧?”
李副厂长笑着问正在打量包间的李成业。
“副厂长您说笑了,我哪有资格来这儿啊。”
李成业笑着答道。
这里是专设的小灶区,只用于招待餐,通常只有领导才能来。
当然,并非仅限于厂长、副厂长这类高层,即便是普通小领导也可以安排招待餐,只不过标准大不相同。
像今天这样由厂长、副厂长级别的领导出席的招待餐,食材自然是最好的,而且由傻柱亲自下厨,整桌菜都色香味俱佳。
碰上心情好的时候,傻柱会亲自给中层领导们炒几个小菜;若是懒得动手,便让马华和胖子代劳。
因为多次替师傅做招待餐,马华和胖子也渐渐觉得自己能独当一面。
至于基层小领导的招待餐,不过比大锅菜精细些,谁来做都差别不大。
“以后总有机会的。
等别的单位来参观学习,你也得负责招待,提前熟悉一下没坏处。”
李副厂长说着,轻轻拍了拍李成业的肩膀。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悄悄竖起耳朵。
带李成业来参加饭局——看来李副厂长是真打算提拔他了。
杨厂长眉头微蹙,但仍沉默着。
他在等对方先开口,想看看李副厂长究竟要以什么理由提拔李成业。
热得快那事厂里已经奖励过了,总不能一直拿这个当晋升的借口。
“上菜啦!”
正想着,马华和胖子端着几大盘菜走上二楼。
“水煮肉片!”
“宫保鸡丁!”
“水煮鱼!”
“夫妻肺片!”
“麻婆豆腐!”
一道道川菜被报上桌名,香气四溢地摆到领导们面前。
“杨厂长,早就听说你们食堂有位川菜师傅手艺了得,今天我们厂跟来学习的几个同志,回去后都夸个不停,可把我给馋坏了。
今天总算能尝到了。”
说话的是外地某钢厂的张厂长,这次专程带队来红星轧钢厂交流学习。
“张厂长客气了,不过咱们厂的师傅确实有两下子。”
杨厂长笑着回应,心里也踏实了几分——看这菜色,跟傻柱的手艺不相上下。
他索性轻松地开了个玩笑:“咱们厂啊,不光钢材轧得好,菜也做得香。
各位领导,请动筷吧!”
众人纷纷举筷品尝。
“味道确实不错!”
“嗯,真挺好!”
几位领导品尝后都点头称赞,然而杨厂长一眼看穿——他们嘴上说着好,眼里却分明透着不以为意。
他连忙亲自尝了一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菜味道虽说还行,可跟傻柱比,实在差得远。
“厂长,不对劲啊,傻柱今天这手艺怎么这样?”
李副厂长尝过之后,也疑惑地问杨厂长。
“哦,傻柱今天请假了,这是他两个徒弟做的,手艺还不太到家。”
杨厂长勉强笑着解释,心里早把傻柱骂了好几遍。
杨厂长心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连带着傻柱的两个徒弟——胖子和马华,也一块儿被他狠狠埋怨了一通。
没那个本事就别随便揽活儿,刚刚两人还信誓旦旦说和师傅手艺差不多,结果一口就被吃出差距。
亏他还在其他厂的同行面前夸口说食堂的菜和产品质量一样过硬,这下可真是打脸。
“哎呀,今天这菜是徒弟做的,味道都这么好,要是师傅亲自下厨,那还了得?”
张厂长赶紧打圆场,表示菜已经非常可口,他们很满意。
其实平心而论,马华和胖子手艺并不差,毕竟跟傻柱学了这么多年。
虽然傻柱留了一手,没教真本事,但凭他俩现在的水平,开个川菜馆还是没问题的。
“可惜今天师傅不在,看来是没口福咯。”
“几位同志要是喜欢,下次再来,我一定安排傻柱亲自做一桌好菜。”
杨厂长脸上堆着笑,对来考察的几位同行说道。
“好啊,好啊!”
外厂的几位领导纷纷点头称是,但谁也没真往心里去——谁会大老远专程跑来,就为吃一顿厂里食堂的招待餐?
“说起来,易工今天也没来上班,真是有点奇怪。”
这时,李副厂长也低声自语了一句。
不过对傻柱请假这事,他倒没多怀疑,毕竟请假也是常有事。
但他忽然记起,今天去车间时,似乎易中海也没来上班。
车间主任和领班都在议论,易中海连假都没请,这算旷工了。
“说来也怪,易工连假都没请。”
“没错,易工今天一直没露面,家里也没人来说明情况。”
另一位负责生产车间具体事务的领导补充道。
像易中海这样级别的工人,如果请假,他肯定会知道。
“我们还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正打算下班后过去看看。”
这年代,工厂和工人之间关系还很密切。
工人出了什么事,厂里一般都会派人探望。
就像之前李成业在床上躺了几天,厂里也派人来问过。
而像易中海这样的老工人,技术好、经验丰富,基本算得上是轧钢厂的宝贝了。
要是他有什么状况,一般都是厂领导亲自去探望。
“对了小李,我记得你和易工、傻柱住一个院子吧?你知道他们出什么事了吗?”
另一位胖胖的领导也疑惑地开口问道。
“我们科的许大茂,今天也没来,同样没请假。”
“我本来还想等他来了好好批评他一顿,谁知道傻柱和易中海也没来。”
“这事还真有点巧。”
说这话的是宣传科的赵主任,负责整个宣传科的运作。
以他的职位,在厂里算是中上层领导,但在这一桌领导中,地位就偏低一些。
本来许大茂没来上班,他也没太在意,毕竟最近宣传科没有放映任务,许大茂来了也没什么事做,不过是整理胶片和资料。
但无论如何,班还是要上的。
许大茂不请假就旷工,影响实在不好。
赵主任原本以为许大茂可能是身体不适,毕竟冬天容易着凉,起不来床,事后补个假条也就罢了。
现在发现易中海和许大茂同时没来,心里也感到奇怪起来。
“是啊,小李,你和他们住一个院,他们是不是感冒了?出了什么事?”
李副厂长心中的好奇也被挑动起来。
难道院里那几个人都染上了冬季流感?
“要是你们院里真有流感,那你可真得当心。
不光你们,咱们厂里也得提前防备。”
“您说是不是,厂长?”
这话,他是朝着杨厂长说的。
冬天本就是流感容易传播的季节。
可一个院里突然有三个人同时病倒。
其中两个本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唯一年纪稍长的易中海,也是个身体硬朗的老钳工。
一下子三人全病,难免让人起疑,是不是一场新型流感就要暴发。
真要如此,轧钢厂必须赶紧采取措施,提醒工人戴口罩、防感冒。
否则一旦流感在厂里蔓延,这么多工人,必然会影响这个季度的生产任务。
而且,如果疫情扩散到四九城其他地方,也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确实得早做准备。”
杨厂长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如果真是新型流感暴发,那就不仅是易中海、傻柱几个人的事了,整个轧钢厂都得严阵以待。
否则疫情在全厂爆发,不止他这个厂长,连李副厂长和其他领导也难辞其咎。
“这事儿,我倒知道原因。”
李成业看着一脸严肃的杨厂长、李副厂长和厂里其他领导,表情有点微妙。
这些人还真是能联想,一下子就想到他们是不是得了重感冒。
不过冬天请病假的,确实大多因为感冒,这么想倒也正常。
“只是……不太方便说。”
李成业心里犹豫,该不该直接讲出来。
毕竟当着外地同行的面,说出傻柱、易中海和许大茂都被抓走的事——
不仅他们三个丢人,整个轧钢厂也会脸上无光。
当然,最丢脸的肯定是那三个人。
如果最后真的判刑,他们连工作都保不住。
想了想,李成业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轧钢厂这么大,职工几万人,出几个犯罪分子并不稀奇。
这点小事,不至于让整个厂丢脸。
就算丢脸,首先也是杨厂长脸上难看。
如果能借这事让杨厂长生气、让那三个家伙倒霉,李成业高兴还来不及。
“有什么不能说的!”
杨厂长有些不悦地说道。
杨厂长提醒李成业,工人无故不来上班属于旷工,就算是他院子里的人也不能包庇,否则他也要担责。
原本杨厂长打算私下询问,但既然李成业当着大家的面提起,再私下问反而显得心虚,于是便让他当场说明。
李副厂长也点头示意李成业直接讲。
看李成业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副厂长猜测易中海、傻柱和许大茂肯定没好事,而且易中海和傻柱都是杨厂长的人,说出来丢脸的也是杨厂长,他正好乐得看戏。
既然两位厂长都发话,李成业不再犹豫,直接说道:“许大茂、易中海和傻柱昨晚都被警察抓了,今天才没能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