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的手指从青铜盒边缘滑开，指尖残留着石片的冰凉。他没有拿走它们。那句警告还在耳边回荡，像一根刺扎在神经上。他退后半步，转身离开东室，脚步踩在断裂的台阶上发出沉闷声响。
他必须先带回信息。
下塔时左肩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布条已经发黑。他咬牙撑住墙角，喘了几口气。古塔外风停了，空气变得厚重，每吸一口都像吞进沙子。他摸出衣兜里的石片，背面刻字还在，红黄蓝三色圆圈微微闪烁，频率和之前一致。
他把石片贴在胸口，加快脚步。
回到临时营地时天光未亮。张铎靠在断墙边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立刻睁眼。李晚秋坐在地上，手里握着一块规则镜，镜面朝下。
“你回来了。”张铎站起身。
陈陌点头，没说话。他从怀里掏出那块石片，放在地上。三人围拢。
他把老者的话重复了一遍，包括张铎的名字出现时老人的反应。他说完后，李晚秋拿起石片翻看背面，手指划过刻痕。
“西北·古塔·三层东室。”她念出来，“这不是线索，是确认。”
“盒子里有三块。”陈陌说，“我没动。规引的人可能已经在路上。”
张铎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回来的路上，感知到四股气息往这边靠。穿黑灰制服，戴规则干扰环。我在钟楼那次见过同样的装备。”
李晚秋放下石片：“他们是专业回收队，不是普通成员。任务目标明确，行动不会拖沓。”
“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拿到碎片。”陈陌说，“但不能硬拿。”
“你有计划？”张铎问。
“我去取，你们掩护。”陈陌看向李晚秋，“你需要用规则镜干扰他们的装置频率。张铎负责牵制，别让他们形成包围。”
李晚秋摇头：“不对。碎片在盒子里没被动过，说明它不想被轻易带走。老者提醒你‘不该找’，可能是警告我们，拿走它会触发某种机制。”
“可我们没得选。”陈陌盯着她，“规则锚在现实裂解，朋友还在影面里。如果我们不掌握碎片，规引就会用它加速融合。”
沉默几秒。
“那就快进快出。”李晚秋收起规则镜，“我带仿制石片，必要时可以诱敌。”
张铎检查腰间手枪：“我走前面。影子还能用一次。”
三人出发时天空仍是灰黑色。老城区比来时更安静，连风声都没有。陈陌走在最后，右手按着左肩，防止血流太多影响动作。
接近古塔时，他在断墙处停下。掏出小刀割破手指，将血滴在墙面裂缝中。规则之眼开启瞬间，一道微弱蓝光顺着血迹蔓延，在墙上形成一个三角标记。
“这是联络信号。”他对两人说，“如果失散，回到这里汇合。”
他们从侧门进入塔体。楼梯松动，每一步都可能引发塌陷。陈陌走在中间，随时准备应对突发规则陷阱。李晚秋紧随其后，张铎在前探路。
二楼焦痕更多，地面有烧灼过的符文痕迹。他们绕过去，没停留。
上到三层，走廊尽头就是东室。门虚掩着。
陈陌抬手示意停下。他启动规则之眼，视野扫过地面。一条红色符号正在浮现，呈环形铺展，中心写着两个字——“失声”。
“触碰者失声。”他低声说，“踩上去会失去说话能力，可能还会连锁反应。”
李晚秋抬头看天花板：“有裂缝，我可以爬过去。”
“不行。”张铎拦住她，“上面也有波动。他们设的是立体封锁。”
话音刚落，走廊两侧暗处走出四人。统一黑灰制服，胸前有规引标志，手中持引力装置。为首者站在门口，抬起手臂。
“奉命收缴违禁规则遗物。交出碎片，允许你们离开。”
陈陌没动。
“你们进不来。”他说，“这片区域受多重规则保护，强行突破会触发反噬。”
对方冷笑：“你说的是那个盒子？它现在归规引所有。”
“谁告诉你的？”陈陌问。
“我们知道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那人盯着他，“你也听到了那句话。所以你犹豫了。但我们可以替你完成。”
陈陌忽然笑了：“你们根本不知道盒子里有什么。”
对方脸色一变。
就在这时，张铎猛地向前踏步，右脚故意踩在红圈边缘。地面震动，符号闪烁不定。规引成员立刻调整阵型，重心后移。
陈陌冲了出去。
他贴着墙根疾奔，避开主通道。李晚秋借机跃上天花板裂缝，身体悬空移动。张铎拔出手枪，对着天花板开火，子弹撞击引发局部崩塌，碎石砸向敌人。
陈陌撞开东室门，扑向石桌。
青铜盒还在原位。他伸手抓起三块石片，迅速塞进内袋。几乎同时，一条锁链从门外飞来，直取手腕。他侧身躲避，锁链擦过冲锋衣，划开一道口子。
左肩旧伤撕裂，血涌出来。
他退出房间，背靠墙壁。李晚秋从高处落下，手中规则镜对准敌人装置，反射出一道白光。引力场瞬间紊乱，两名规引成员踉跄后退。
张铎冲上来挡住另一侧，影子暴涨，缠住剩下两人的腿。对方挣扎，但影子越收越紧。
“走！”陈陌喊。
三人退回楼梯拐角，形成对峙。
规引首领站在走廊中央，手中装置重新充能。他盯着陈陌：“你以为拿了碎片就能掌控它？它会选择主人。而你，只是个搬运工。”
“我不需要它认可。”陈陌摸了摸胸口，“我只需要用它打破你们的秩序。”
“那就试试看。”对方按下按钮。
楼道尽头空气扭曲，规则能量开始凝聚，形成漩涡状结构。新的援兵即将降临。
李晚秋突然举起手中石片：“你们要的是这个？拿去。”
她抛出一块仿制碎片。规引成员立刻分出一人接住，检测仪闪红光。
“假的。”那人吼。
“但现在你们不确定哪个是真的。”李晚秋说。
张铎趁机破坏楼梯承重柱，一脚踹断铁栏。阶梯中部断裂，形成缺口。规引无法继续推进。
“烟雾弹。”陈陌说。
张铎拉开拉环扔出。黑烟弥漫，遮蔽视线。
三人从塔后排水通道撤离，消失在老城区阴影中。
地下管网错综复杂，他们走了二十分钟才停下。陈陌靠在湿墙上，解开衣服查看伤口。血浸透了布条，肩胛处发烫。
李晚秋递来新的绷带：“真实碎片在我这里。仿品留在通道口，他们会追一阵。”
“他们知道是我们拿走了。”张铎靠着对面墙，影子在地上轻微抽搐，“下次不会再这么容易脱身。”
“本来就没想轻松。”陈陌包扎完毕，抬头看她，“你分析过三色圆圈了吗？”
“频率对应某种激活序列。”李晚秋拿出规则镜，“红黄蓝，代表三种规则属性。单独一块无效，必须组合使用。”
“也就是说，还有更多碎片在外面。”
“而且有人比我们更怕它们被集齐。”
陈陌沉默片刻，从怀里取出那三块石片，放在掌心。它们安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但他能感觉到，它们在等待。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人在敲击管道壁。声音很轻，但持续不断。
“他们找到入口了。”张铎低声说。
陈陌握紧石片，站起身。
“换路线。”他说，“去南区废弃地铁站。”
李晚秋收起东西：“那里有七个岔道，容易甩掉追踪。”
“走。”陈陌带头向前。
他们沿着低矮通道前行，头顶滴水，脚下是淤泥。拐过第三个弯时，陈陌忽然停下。
前方地面上，有一串新鲜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