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残破的城堡空间内！
修特罗海姆化作一地零件，波鲁那雷夫、阿布德尔、霍尔马吉奥三人在卡兹那浩瀚如星海的精神威压下苦苦支撑，连维持意识都已勉强，更遑论召唤替身！
丽莎丽莎重伤未愈，倚靠着断壁，眼中充满了不甘与凝重。
唯一的微光，似乎只剩下马尔科，以及那曾经触及法则的“黄金回旋”。
卡兹则是姿态悠然，仿佛一位坐在包厢里欣赏舞台剧的贵族，等待着演员奉献出最后的演出。
他那双洞悉万物的眼睛，带着一丝玩味，锁定在马尔科身上，无声地施加着压力，也带着一种期待。
他期待着面前这渺小的生命，能绽放出怎样有趣的挣扎火花？
马尔科的呼吸粗重，额头上布满冷汗，抵抗那无处不在的精神威压已经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
但他眼神中的火焰并未熄灭，齐贝林家族面对绝境时的那份执着与冷静也在支撑着他！
他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个同样在精神威压下喘息、鬃毛凌乱却依旧昂着头的伙伴——老马伊奇！
“伊奇……”马尔科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还能再跑一次吗？”
伊奇打了个响鼻，猩红的马...眼瞪了空中的卡兹一眼，里面没有丝毫退缩，只有被激怒的野性与骄傲！
它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透精神压迫的嘶鸣！
尽管无法使用“愚者”的沙土操控能力，但它身为特殊存在本身的体力与速度，依旧是其最大的依仗！
“废话少说！马尔科！上来！”伊奇的声音低沉而急促，“让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再尝尝我们组合技的厉害！”
没有多余的言语，信任在生死之间早已无需确认！
马尔科强提一口气，波纹能量在近乎枯竭的体内再次压榨出一丝力量！
他身形一纵，再次矫健地翻身上马！
人与马的气息在这一刻仿佛融为一体，之前的疲惫与创伤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最后一搏的炽热战意！
“骑兵回旋——第二乐章！”
马尔科低吼，左手紧紧抓住缰绳，右手再次凝聚出一颗看似普通、实则内部开始酝酿风暴的铁球！
他必须成功！必须再次构造出那完美的“黄金矩形”轨迹！
他的瞳孔再次化为最精密的测量仪，大脑超负荷运转，疯狂地扫描、计算着周围的环境！
倒塌的罗马柱倾角、地面裂痕的延伸方向、空中飘落的尘埃轨迹、甚至远处山峦在天光下的轮廓剪影！
无数数据流在他脑中奔腾、交汇，试图从那一片因为战斗而变得混乱破碎的景象中，再次提炼出那条贯穿万物至理的、完美的黄金螺旋轨迹！
卡兹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甚至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他就这样看着马尔科与伊奇再次开始奔驰，看着马尔科的手臂开始摆动，看着那颗铁球开始发出低沉的、预示着毁灭性回旋即将发动的嗡鸣！
伊奇的四蹄奔腾如雷，载着马尔科在废墟上划出尘烟！
马尔科的手臂挥动到了极致，所有的精神、意志、力量都灌注于这一掷之中！
“就是现在！！！”
伴随着马尔科石破天惊的怒吼，他手臂猛地挥出了那颗承载着最后希望的铁球！
铁球沿着他脑海中构筑的那条“完美”轨迹，骤然射出！
这颗铁球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撕裂空气，旋转着射向依旧毫无防御姿态的卡兹！
成功了？！众人心中瞬间升起这个念头，波鲁那雷夫甚至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点！
那飞向卡兹的铁球，虽然依旧在旋转，虽然速度极快，但那股之前足以令时空扭曲、让万物衰老的“无限回旋之力”，并没有出现！
它就像一颗徒具其型、失去了灵魂的空壳，虽然蕴含着马尔科投掷的物理力量，却失去了那最核心的、触及法则的恐怖威能！
面对这颗“虚张声势”的铁球，卡兹甚至没有移动分毫！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如同接住一颗儿童抛来的绵软无力的棒球般，轻松写意地，将那颗蕴含着马尔科最后希望的铁球，稳稳地抓在了掌心！
“啪。”
一声轻响，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敲碎了所有人最后的幻想。
“怎么可能……黄金回旋……失效了？”
马尔科呆立在伊奇背上，脸上血色尽褪，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收缩。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确实构造了轨迹，倾注了回旋之力，为什么……为什么力量没有显现？
卡兹握着那颗铁球，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
他抬起头，看向失魂落魄的马尔科，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怜悯与嘲弄的笑容。
“很疑惑吗？马尔科。”
卡兹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泉水，流淌在死寂的废墟上：“你的‘黄金回旋’，确实是一种触及了底层规则的有趣技巧。但是，它有一个致命的、或者说，基于你自身局限性的弱点。”
他顿了顿，享受着猎物彻底陷入绝望前的那一刻。
“你的‘黄金矩形’构造，无法由你内心纯粹的‘理解’与‘想象’来实现，而是需要依赖外界的‘参照物’。”
卡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铁球光滑的表面，“你需要看到和感知到那些符合黄金分割比例的自然或人工造物，才能在你的意识中，‘复刻’出那条完美的轨迹，从而引动那奇异的回旋法则之力。”
马尔科浑身一震，卡兹的话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没错！他一直以来构造黄金矩形，确实都需要借助外部参照！
或是建筑的轮廓，或是自然的景象，他从未试过在脑中凭空构想出完美的黄金矩形！
“所以，”卡兹的笑容愈发深邃，他抬起左手，指尖萦绕起一丝微弱却无比精妙的光晕，“在你刚才全神贯注寻找参照物的时候，我仅仅是用我的‘光之流法’，极其轻微地扭曲了你视野范围内，几个关键参照物周围的光线反射角度。”
他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只是让那根柱子的影子偏移了几度，让那道裂缝的延伸方向产生了微不足道的视觉扭曲，让远处山峦的轮廓在你眼中产生了极其细微的‘错觉’。”
卡兹看着马尔科瞬间苍白的脸，缓缓说道，“对你而言，你依旧‘看’到了参照物，并基于它们进行了计算。但你不知道，你参照的，是一个被我精心编织的、错误的‘视觉陷阱’。你基于错误参照物构造出的‘黄金矩形’轨迹，从根源上，就是有缺陷的、不完美的。”
“一个不完美的轨迹，又如何能引动完美的‘无限回旋’之力呢？”
卡兹轻轻抛动着手中的铁球，仿佛在掂量其重量，“现在的它，不过是一颗稍微硬一点的铁疙瘩而已。”
真相大白！
并非黄金回旋失效，而是其发动的根基，在卡兹那究极生物的智慧和能力面前，被轻易地瓦解了！
这是一种认知层面的碾压，比纯粹的力量差距更加令人绝望！
“怪物……”霍尔马吉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
卡兹似乎玩腻了手中的铁球，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马尔科。
那眼神，如同科学家准备开始下一个实验。
“那么，为了感谢你为我展示了如此有趣的技巧，作为回礼……”
卡兹说着，握住了铁球！
他的手臂开始以一种与马尔科之前截然不同、却又暗含某种更深层次韵律的方式摆动起来！
一股远比马尔科之前任何一次投掷都要磅礴和深邃，仿佛连接着宇宙本身旋转规律的恐怖回旋之力，开始在那颗普通的铁球上凝聚！
周围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
究极生物卡兹，仅仅是通过观察和分析，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不仅破解了黄金回旋的原理，更是完全掌握，并且似乎以其更高的生命层次和智慧，将其推向了另一个极致！
“接好了，这是我刚刚学会的，黄金回旋！”
卡兹的手臂轻轻一挥，动作优雅而随意！
那颗铁球，化作一道金色的、撕裂空间的闪电，射向马尔科的身体！
它以一种超越了物理常识的螺旋轨迹，瞬间没入了马尔科的胸膛！
“噗！”
没有贯穿伤，没有鲜血飞溅！
但马尔科的身体，却在被铁球击中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直在原地！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洪荒的旋转力量，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呃啊啊啊——！！！”
马尔科发出了并非因为疼痛，而是源于存在本身被扭曲、被解构的凄厉惨叫！
在他的惨叫声中，一幕让所有人灵魂冻结的景象发生了！
马尔科的身体，从胸口被击中的位置开始，皮肤、肌肉、骨骼……
一切物质，都开始如同被一把无形却无比精准的水果刀削下的苹果皮一般，开始螺旋状地一层层地剥离、异化！
那剥离下来的部分，并非血肉，而是化作了某种闪烁着混沌色彩、介于能量与物质之间的、不断旋转的奇异带状物！
他的身体，正在被这恐怖的、来自究极生物的回旋之力，从物理结构上彻底瓦解、异化！
就像一颗被削的苹果，最终只会剩下孤零零的果核！
“马尔科！！”丽莎丽莎发出悲鸣，想要冲上前，却被那狂暴的回旋力场直接弹开。
波鲁那雷夫等人目眦欲裂，却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遭受这比死亡更加残酷的刑罚。
伊奇发出愤怒而绝望的嘶鸣，却无法靠近那扭曲的力场中心。
马尔科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存在的崩解中迅速模糊、消散！
他感觉自己就像狂风中的一粒尘埃，即将被彻底吹散，归于虚无！
然而，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刹那——
“哐当。”
一声轻微的、金属落地的声音响起。
那是他一直紧握在手中，并不完美的杰洛的铁球！
在他身体异化、手臂无力松开的瞬间，这颗铁球脱落下来，掉落在了地面上。
巧合的是，这颗铁球，恰好滚入了马尔科身体被回旋之力异化所产生的那个不断旋转的混沌力场边缘！
就如同火星溅入了油中！
那颗普通的铁球，在接触到那无限回旋之力的瞬间，竟然没有被摧毁，反而像是被激发了连马尔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潜能，开始自行旋转起来！
铁球的旋转，带动了周围的光线扭曲，甚至隐隐影响到了那正在异化马尔科的回旋力场！
而就在这光与影、物质与能量的极致混乱与扭曲之中，濒死的马尔科，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深处，猛地看到了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模糊而诡异的身影！
那身影似乎穿着一件色彩艳俗的女装，裙摆歪斜，头上可能还戴着假发！
身影的脸庞模糊不清，手中拿着两个酒瓶。
这个身影，就站在现实与虚无的边界线上，仿佛隔着无尽的时空，静静地凝视着正在崩解的马尔科。
他是谁？
是幻觉？
还是说，是另一段传奇，另一股力量，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投下的一道看似微不足道，却又可能改变一切的阴影？
自行旋转的铁球，以及铁球映射出的那个模糊的女装身影，却如同一个巨大的问号，烙印在了这绝望的战场之上！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