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源将李幕玄和王耀祖的神态、动作全部看在眼里,再次将逆生三重的运转速度提升到最大,防止王耀祖突然出手,他自己反应不及时。
王耀祖将本就不大的三角眼眯起,露出一副危险的表情:“小子,你刚才也说了,现在这孩子就是我最大的软肋,我奉劝你三思而后行。”
席源此时的精神状态外松内紧,内心极度紧张,但是面上却毫不显露,语气轻松地说道:“鬼手王,李幕玄想必已经学了你的手段,我三一门不嫌弃,你倒是拽起来了。”
“这小子重回三一门,对你,对他都是天大的好事,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看不清呢!”
王耀祖都被席源说愣了:“嘿,小兔崽子,你说说看,怎么个天大的好事?”
席源料定王耀祖现在不会突然对自己出手,于是转头看了一眼李幕玄,说道:“李幕玄重回三一门,不提他能不能修行逆生三重,你的手段他是已经学了,无论如何他都和你有了师徒之实。”
“你的梦想不是让李幕玄替你开宗立派,将你的倒转八方传下去并且发扬光大吗?我左师兄的人品你是知道的,由他来亲自教导,为李幕玄指明前路,总比跟着你强多了。”
“你自己在这江湖上是个什么名声,想必没人比你更清楚了。要是让人知道了这孩子是出自你的门下,还想要开宗立派?痴人说梦罢了。”
“但是他跟我回了三一门,情况可就截然不同了,师承鬼手王和师承大盈仙人的区别,想必你能明白吧?”
“而且,以这小子的天赋,倘若再将逆生三重修行成功,并且进入二重,到时候,你这唯一的传人可就是身兼两门,怀抱逆生三重和倒转八方两项绝技的大宗师了!”
“难道你不想让这孩子有一个更光明的人生和更远大的前程吗?”
王耀祖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席源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老头却总感觉哪里不对,低头思索了片刻,豁然抬头盯着席源:“小崽子,你这张嘴还真是死的都能说活过来啊。”
“少在这跟老头子我鬼扯,我若是让他跟你回了三一门,就算他学了我的手段又有什么用,师徒之实恐怕从今往后也就此消散了。逆生三重是公认的绝技,但是修行的凶险也需要的精力也是和威力成正比的。”
“还什么怀抱逆生三重和倒转八方两门的大宗师,你放屁。真要是学了逆生三重,哪还有精力去继续修行这倒转八方。即便他继续修行倒转八方,入了你三一门,又如何还能为我这倒转八方开宗立派。”
席源看着义愤填膺的王耀祖,知道唬不住这老头子了,得,真说错了,这糟老头子这么大岁数还真是不白活,明白着呢,一点不听忽悠。
就在席源准备再做最后一波努力,在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王耀祖却已经转身看向了李幕玄,嘴上对席源说道:“但是有一句话你没忽悠老头子我,说的在理。”
“左门长的人品我是知道的,哪怕是我这样的人,也能在他那得到三次机会。师承鬼手王和师承大盈仙人,确实是天差地别。若是他真跟你回了三一门,也确实能有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说着话,王耀祖缓缓走向了李幕玄,然后在小小的李幕玄身前蹲下了身,让自己能够平视李幕玄的眼睛,他讲右手抬起,搭在了李幕玄的肩膀上:“孩子,老头子我一生无嗣,也没有传人,直到遇见了你。”
“你在这和跟我学艺也有半年的时光了,说是我传你手段,将你当做唯一传人,但是其实老头子我更是将你当做了孙子,亲孙子。”
“刚刚你的表情和动作,老头子我都看到了,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爷孙也是一样的。今日我也为你计上一计,跟着这人走吧,日后若是有时间,修行逆生三重的闲暇之余,也修一修这倒转八方,我就知足了。”
李幕玄听着王耀祖的话,眼中噙满了泪水,然后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语气哽咽的说道:“老头子,你不要我啦?”
“傻孩子,这叫什么话?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三一门不是什么禁地,以后我得空了就去三一门山下的小镇子卖艺,你有时间就下山来看,咱们俩还能见面,哭什么?”说着,王耀祖动作轻柔的为李幕玄去擦眼泪,只是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王耀祖看着李幕玄哭成了小花猫一样的小脸,快速低下了头,地上竟然也迅速的出现了三五处湿润的泥土,不见王耀祖如何动作,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是没了流泪的痕迹,只是眼睛微微发红。
“小东西,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去吧,去奔前程去吧,别让我这个老东西害了你,毁了你本该辉煌的一生。”
李幕玄看了看王耀祖发红的眼角,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湿润,猛地扑进了王耀祖的怀里,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来:“师父,呜呜呜,对不起,我不该动心的。师父,对不起,你别不要我,我不走,我不想离开你,哇哇哇。”
王耀祖紧紧的将李幕玄搂在怀里,也像是终于绷不住自己的感情一般,哽咽说道:“乖孩子,师父怎么会赶你走呢,只要你不愿意,除非踏过我的尸体,否则谁也别想带你走。”
席源看着一老一少两个人抱头痛哭的样子,心道一声:“坏了,这什么情况?我怎么好像还间接的帮了王耀祖一把呢,这回恐怕九头牛也拉不回李幕玄了。”
想着想着,席源看着这师徒情深的一幕场景,莫名想起了好多年前,那辆马车上,也有一对说说笑笑的师徒,在那年的龙虎山上,也有个抱着师父痛哭不止的孩子,不知不觉间,席源的眼睛也有些发热起来。
就在席源准备静悄悄的离开之时,李幕玄终于从王耀祖的怀里抬起头来,用袖子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你走吧,我既已经拜了师父,就绝不会三心二意,这辈子我就只有这一个师父。”
席源点了点头,看着李幕玄哭花了的脸和王耀祖蹲着的背影:“日后你好自为之吧,其实只要不作恶,跟谁学艺的区别不大,莫要任性妄为,争取将这倒转八方发扬光大。”说完,席源也不再停留在这里讨人嫌,转身走出了小院。
李幕玄看着席源离去的背影,用力点了点头,心中说道:“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