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理论课结束，学生们还沉浸在“阴阳驿站”和“锁龙之链”带来的巨大信息冲击中，三三两两地讨论着离开。
林羽却没有立刻离开教室，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波纹，细致地扫过每一位经过他身边的学生。
混沌金丹的灵觉敏锐地捕捉着他们体内气息的流转与强弱。
经过近一个月的修炼，以及周末玄武湖实践带来的心境触动，学生们的进度已然出现了明显的分化。
约有七八人，气息明显浑厚了许多，体内真气流转较为顺畅，已稳稳踏入练气后期，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尝试凝结本源精血，冲击筑基。
大部分学生则处在练气中期，气息比初时壮大，但还不够凝练，仍在积累和打磨的阶段。
还有五六人，进度明显滞后，依旧在练气初期徘徊，气息微弱，显然在引气炼化这一步遇到了瓶颈，或是自身资质所限，或是努力不足。
林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待所有学生离开后，他叫住了正准备去图书馆啃医书的夏晓薇和另外几名进度领先的学生。
“你等几人，进度尚可。”林羽的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然，需知练气之境，并非简单的积累数量。引气入体后，需以自身意念为鼎炉，不断淬炼吸入的自然灵气，去芜存菁，化其为与自身完全契合的‘自身真元’，此过程，谓之‘练气’。”
夏晓薇等人连忙点头，这点基础他们还是知道的。
林羽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更深入的问题：“然，天地灵气，并非混沌一团，其本身亦分阴阳，蕴五行。金之锋锐，木之生机，水之柔韧，火之炽烈，土之厚重……特性各异。”
学生们屏息凝神，知道林老师要讲到关键了。
“当世修行，因灵气资源有限，加之人体承受能力所限，绝大多数修行者，终其一生，往往只择一种与自身体质最为契合的灵气属性为主修方向。例如，天生剑骨者，或可主修金系灵气；心地仁厚、生机盎然者，或更适合木系；性情沉静、善于谋划者，可修水系……”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非是不能兼修，而是一旦试图同时修炼两种乃至多种不同属性的灵气，其难度、其对心神掌控力的要求、其所需要的灵气资源，绝非简单相加，而是成倍增长！非天赋异禀、资源雄厚、毅力超绝者，不可尝试，否则极易导致灵气冲突，走火入魔，前功尽弃！”
这番告诫，如同冷水泼下，让几名进度领先、正有些飘飘然的学生瞬间清醒，意识到了未来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
“故而，”林羽目光扫过几人，“近期尔等需细细体察自身真气特性，感受其与天地五行中何种灵气最为亲和。明确方向，日后修行方能事半功倍。待尔等成功筑基，稳固境界后，我便会根据尔等主修的灵气属性，传授相应的道法之术。”
他最后强调：“但一切的前提，是筑基成功！筑基之下，体内真元稀薄，宛若浅塘，纵有精妙术法，亦无力施展，强行催动，瞬息间便会真元耗尽，油尽灯枯！切记，根基为重！”
夏晓薇等人神色凛然，将这番话牢牢记在心里，方才告退。
…… 第二天，周二。
课程开始前，林羽宣布了安排。
“今日，前往南京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进行‘医’术实践。”林羽的声音传遍教室，“然，医院诊室空间有限，人数不宜过多，以免影响正常诊疗秩序。”
他早已让黄语萱做好了分组名单：“现分为两组。甲组，上午随我前往医院观摩。乙组，下午前往。未轮到的组别，留于教室自习，修炼真元，研读《内经》，不得懈怠。”
学生们虽然都想去亲眼见识，但也理解安排，纷纷看向黄语萱刚刚贴在墙上的名单。
被分到上午甲组的学生顿时兴奋起来，尤其是那些修炼进度较快的，更是摩拳擦掌，期待能有机会一展所学。
夏晓薇果然也在甲组名单上，她立刻跳了起来，满脸期待。
“甲组人员，现在随我出发。乙组，自习。”林羽言简意赅，率先走出教室。
甲组二十余名学生，怀着好奇与激动的心情，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却又尽量保持着安静，朝着南大附属第一医院走去。
他们都知道，这将又是一次全新的、可能更接近“实战”的体验。
真正的“道法”，即将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展现在现代医院的诊室之中。
南京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中医科。
一间宽敞的专家诊室被临时清空，只留下诊桌、几张凳子和一张检查床。
林羽端坐于主位，身着白大褂，神情平静，倒真有几分专家的气度。
夏晓薇等二十余名甲组学生，则穿着白大褂，紧张又兴奋地挤在诊室后方和两侧，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年轻人激动的呼吸，让空气显得有些紧绷。
第一位病人是位被家属搀扶进来的老奶奶，主诉长期头晕目眩，耳鸣如蝉，西医检查多次未见明显异常，治疗效果不佳。
家属絮絮叨叨地描述着病情，老奶奶则面色萎黄，精神不振。
学生们伸长脖子看着，心里暗自琢磨：《内经》有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这像是肝肾亏虚？
林羽并未立刻下结论，而是示意老奶奶伸手。
他三指搭脉，闭目凝神片刻。
就在学生们以为这只是寻常的望闻问切时，他们清晰地看到，林羽搭脉的指尖，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温润的流光一闪而逝！
那是……真气？！
林羽竟直接将一丝极其精纯温和的真气，渡入老奶奶体内，沿着经脉循行探查！
片刻后，他睁开眼，对老奶奶和家属温言道：“老人家，您这头晕耳鸣，根源不在耳，亦非单纯肝肾虚损。乃是年轻时腰部曾受寒湿侵袭，淤阻督脉，气血难以上达巅顶（头部），清窍失养所致。是否阴雨天或劳累后，症状尤为加重，且伴有腰膝酸软？”
老奶奶和家属顿时瞪大了眼睛，连连称奇：“神医啊！对对对！年轻时候插秧落下腰病，一下雨就疼！这您都能摸出来？！”
学生们更是震惊无比！
真气竟然还能这样用？
直接内视探查病根？
这比任何现代医疗仪器都直观啊！
“我为您疏通一下淤阻之处，或可立感轻快。”林羽说着，让老奶奶俯卧于检查床上。
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肉眼难以察觉、却能让靠近的学生感到温暖气息的真元，隔空悬于老奶奶腰部督脉的几个关键穴位之上，缓缓度入。
只见老奶奶身体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汗，但脸上痛苦的表情却逐渐舒缓。
约莫一分钟后，林羽收手。
老奶奶在家属的搀扶下坐起身，眨了眨眼，惊喜道：“咦？脑袋……好像清亮了不少？耳朵里的蝉叫声也小多了！”
这一幕，让所有学生看得心驰神往，对“医”术的理解瞬间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原来真正的道门医术，是如此的神奇和立竿见影！
林羽一边开具调理气血、温通经脉的药方，一边对学生们讲解：“督脉总督一身之阳气，上行入脑。此处淤阻，如同水管堵塞，源头活水再足，顶端亦会干涸。治病必求于本，而非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学生们恍然大悟，纷纷点头，只觉得《内经》里那些晦涩的文字仿佛都活了过来。
第二位病人是位面色潮红、烦躁易怒的中年男性，自称口干口苦，失眠多梦，胃脘灼痛。
学生们一看，这典型肝火犯胃啊！
《内经》说“怒伤肝”，“肝气横逆犯胃”！
林羽再次搭脉，真气微吐，细细探查。
片刻后，他却微微蹙眉，对那男子道：“您这肝火确是旺盛，但根源却不在情绪，而在……饮食。您是否长期嗜食辛辣炙煿之物，尤好饮酒，且多是高度烈酒？”
男子一愣，尴尬点头：“……是，无辣不欢，每天都得喝点白的。”
“这便是了。”林羽道，“过度辛辣与烈酒，如同不断向肝经倾倒燃油，岂能不生火？此火为实火，源于饮食，而非情志。若只清肝泻火，不节饮食，如同扬汤止沸，徒劳无功。需得釜底抽薪，改变饮食习惯，方是根治之法。”
他又补充道：“且您脉象显示，长期如此已伤及胃阴，故有灼痛之感。治疗需清肝火与养胃阴并行。”
一番话，说得那男子心服口服，也表示要努力戒酒改饮食。
学生们再次深受教育，意识到同样的症状，病根可能截然不同，真气探查结合理论分析，方能精准辨证。
一上午的时间，林羽接诊了十余名病人。
有气血虚弱的大学生，林羽以真气为其温养经脉，并教导其简单的导引术；
有气机郁滞的白领，林羽点按其穴位，疏通气结，并讲解情志调摄的重要性；
甚至还有一位病情复杂、西医建议手术的患者，林羽以真气仔细探查后，指出了其脏腑间能量传递的微妙障碍，给出了非手术的调理方案，让患者重燃希望……
每一次诊断，林羽都不仅仅是治疗，更是一次现场教学。
他将《内经》理论与真气探查相结合，深入浅出地分析病因病机，让学生们真正见识到了道门医术的博大精深和惊人效果。
夏晓薇看得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也能拥有这样“内视”的能力。
其他学生也是心潮澎湃，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他们所学的“道法”，并非虚无缥缈，而是真正能够济世救人的实学！
上午的实践结束，学生们依依不舍地离开诊室，一路上都在兴奋地讨论着刚才的病例，对下午才能来的乙组同学充满了“炫耀”的资本。
而林羽则婉拒了院方安排的午餐，回到学校简单休息。
他知道，经过这一上午的震撼教育，这些学生对于“医”术的理解和修炼的动力，必将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
道法专业与现代医学的第一次碰撞，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下午，乙组学生也将迎来他们的洗礼。
而林羽在心中默默规划着，或许，可以让学有余力的学生，开始尝试感应和操控一丝微弱的真气，用于最简单的体表探查了。
真正的“医”术修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