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建兴二年(公元224年)春,长江江面的冰层消融,江水奔腾东去,带着一丝回暖的气息。东吴建业的皇宫大殿内,气氛却比冬日还要凝重。孙权身着龙袍,端坐主位,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阶下的蜀汉使者邓芝,语气带着一丝试探:“伯苗远道而来,所提联蜀抗魏之事,朕已深思。只是蜀汉新遭夷陵之败,国力大损,如今又有南中叛乱,何以能与我东吴并肩抗魏?”
邓芝身着蜀汉官服,身姿挺拔,面对孙权的质疑,神色从容,拱手答道:“吴侯此言差矣!蜀汉虽遭夷陵之败,却根基未动,益州天府之国,物产丰饶,只需休养生息,便可迅速恢复国力;汉中防线稳固,魏延将军率精锐驻守,曹魏不敢轻易南下。反观东吴,虽占据江东,却也面临曹魏的巨大压力,曹丕已在淮南集结大军,伺机伐吴。蜀吴两国,唇齿相依,若联则两利,分则两亡。当年赤壁之战,两国联手,大破曹操百万大军,如今为何不能再次联手,共抗曹丕?”
孙权沉默不语,殿内的东吴大臣们议论纷纷。张昭出列道:“邓使者,蜀汉幼主即位,朝政皆由诸葛亮把持,恐难以长久。若我东吴与蜀汉结盟,日后诸葛亮若有不臣之心,篡夺蜀位,我东吴岂不是引狼入室?”
“张子布多虑了!”邓芝朗声答道,“诸葛丞相受昭烈皇帝托孤之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其忠诚天下皆知。况且,蜀汉的兴衰,关乎吴蜀联盟的根基,诸葛亮若想兴复汉室,必先保障蜀汉的存续,绝不会做出损害联盟之事。反之,若东吴与曹魏勾结,蜀汉灭亡之日,便是东吴危亡之始,曹丕一统天下的野心,岂会止于蜀地?”
他上前一步,目光直视孙权,语气铿锵:“吴侯乃是一代雄主,当知天下大势,非蜀即魏,非魏即吴,绝无三足鼎立长久之理。若蜀吴联手,便可平分天下,北拒曹魏;若各自为战,必被曹丕逐个击破。吴侯若不信,可遣使入蜀,亲眼查看蜀汉的国力与诚意,再做决断。”
孙权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深知邓芝所言句句在理。曹魏势大,若蜀吴继续敌对,迟早会被吞并;而诸葛亮派邓芝出使,态度诚恳,言辞犀利,足见蜀汉联吴的决心。沉吟片刻,孙权猛地一拍案几,高声道:“伯苗所言极是!朕意已决,与蜀汉重修盟好,共抗曹魏!”
“吴侯英明!”邓芝心中大喜,躬身行礼,“蜀汉必以诚意相待,与东吴携手,共图大业!”
随后,孙权与邓芝敲定盟好细节:双方归还被俘将士,解除边境封锁,开通互市,互通有无;若曹魏伐蜀,东吴则出兵荆州牵制;若曹魏伐吴,蜀汉则出兵汉中呼应;待击败曹魏后,以函谷关为界,平分中原。盟约签订完毕,孙权设宴款待邓芝,席间欢声笑语,昔日的恩怨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几日后,邓芝带着签订的盟约,踏上返回蜀汉的路途。孙权亲自送至江边,握着邓芝的手道:“伯苗之才,可比苏秦、张仪,此番结盟,全赖伯苗之力。愿蜀吴两国,永结同好,共抗曹魏!”
“吴侯放心,臣定当禀报丞相,恪守盟约,不负吴侯诚意!”邓芝躬身行礼,登上战船,朝着成都的方向驶去。
长江之上,春风拂面,邓芝站在船头,望着手中的盟约,心中满是欣慰。此行凶险,他凭借着智慧与勇气,终于说服孙权,恢复了孙刘联盟,为蜀汉争取到了宝贵的生存空间。
成都的消息传递远比想象中更快。当邓芝带着盟约即将抵达成都的消息传回时,丞相府内,诸葛亮正与蒋琬、费祎商议南中平叛的粮草筹备事宜。听到亲兵的禀报,诸葛亮手中的羽扇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随即化为释然的笑意。
“好!好!伯苗不辱使命!”诸葛亮站起身,语气中难掩激动,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的衣衫,此刻也觉得干爽了许多。
蒋琬、费祎等人也纷纷面露喜色,蒋琬道:“丞相,孙刘联盟恢复,东线威胁解除,我们终于可以集中兵力,平定南中叛乱了!”
“正是如此!”诸葛亮点点头,眼中的疲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锐利的光芒,“此前之所以迟迟未敢出兵南中,便是担忧东吴在东线发难,曹魏趁机偷袭,如今联盟恢复,东线无忧,汉中防线稳固,正是平定南中的最佳时机!”
他走到舆图前,羽扇轻点南中四郡的位置:“南中雍闿、孟获等叛乱已近一年,占据四郡,勾结东吴,烧杀抢掠,不仅威胁益州腹地,更是断绝了我蜀汉的兵源与物资供应。若不迅速平定,待其势力壮大,与曹魏、东吴勾结更深,后果不堪设想。”
几日后,邓芝返回成都,带着盟约亲自向诸葛亮复命。丞相府内,诸葛亮接过盟约,细细翻阅,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伯苗,你此行之功,堪比赤壁之战的联吴破曹!若不是你言辞犀利,说服孙权,蜀汉恐难有喘息之机。”
邓芝躬身道:“此乃丞相运筹帷幄之功,臣只是奉命行事。孙权已派遣使者随臣入蜀,正式签订盟约,并归还了部分被俘蜀将,足见其诚意。”
“好!”诸葛亮当即下令,“设宴款待东吴使者,彰显我蜀汉的诚意;同时,昭告天下,孙刘联盟恢复,共抗曹魏,稳定民心士气。”
送走邓芝后,诸葛亮即刻召集核心大臣,在丞相府召开紧急议事会,正式启动南征筹备工作。议事厅内,灯火通明,舆图上南中四郡的标记被红笔圈出,每一处都代表着一处叛乱据点。
“诸位,南征之事,刻不容缓。”诸葛亮的声音沉稳而坚定,目光扫过众人,“如今联盟恢复,东线无忧,我们需集中所有可用兵力,一举平定南中叛乱,稳固蜀汉后方,为日后北伐中原扫清障碍。”
魏延率先出列,拱手请战:“丞相,末将愿率一军,担任先锋,直捣雍闿老巢,平定叛乱!”
诸葛亮摇摇头:“文长需留守汉中,镇守北线,防备曹魏偷袭,此乃重中之重,不可轻动。此次南征,先锋一职,交由马忠担任,马忠熟悉南中地形,善于安抚蛮族,可胜任此任。”
马忠躬身领命:“末将遵令,定当不负丞相所托!”
诸葛亮继续部署:“令赵云率一万精兵,驻守江州,作为南征大军的后援,保障粮道畅通;令李严留守永安,牵制东吴,确保东线稳定;令蒋琬统筹后勤,筹备粮草、军械、药品,务必保障前线供应;令费祎负责联络南中未叛乱的蛮族部落,分化叛乱势力,争取里应外合;令马谡随行,担任参军,协助制定战术,尤其是安抚蛮族的策略。”
“丞相,南中地形复杂,蛮族部落众多,且民风彪悍,若一味强攻,恐难以取胜,还会激化矛盾。”马谡上前一步,提议道,“臣以为,南征当以‘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平定叛乱后,需采取安抚政策,任用蛮族首领治理本地,保留其习俗,方能长治久安。”
诸葛亮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幼常所言极是。南中叛乱,根源在于民族矛盾与豪强煽动,若不能收服民心,即便平定叛乱,日后仍会复发。此次南征,既要严惩首恶,也要安抚百姓,重用归附的蛮族首领,推行‘以夷制夷’之策,方能稳固南中。”
随后,诸葛亮详细制定了南征的战略战术:兵分三路,东路军由马忠率领,攻打牂牁郡;中路军由李恢率领,攻打益州郡;西路军由诸葛亮亲自率领,攻打越巂郡,三路大军互为犄角,逐步推进,最终会师滇池,彻底平定叛乱。
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蒋琬亲自前往成都粮仓与军械工坊,核查粮草储备与军械生产情况,下令扩大蜀锦生产,增加财政收入,同时征召民夫,修建通往南中的道路,保障粮草运输;费祎带着丰厚的礼品,前往南中边境,联络未叛乱的蛮族首领,晓以利害,争取他们的支持;马忠、李恢则开始整顿军队,选拔精锐士兵,进行针对性训练,熟悉南中地形与蛮族的作战方式。
诸葛亮每日天不亮便起身,处理政务、核查粮草、接见将领、修改战术,深夜才歇息,丞相府的灯火几乎夜夜长明。他不仅要统筹南征的各项事宜,还要兼顾朝政,教导刘禅处理政务,虽疲惫不堪,却始终精神饱满,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这日,诸葛亮亲自前往军营,视察士兵训练情况。演武场上,士兵们正在进行山地作战与丛林伏击训练,呐喊声震天,士气高昂。马忠正在指挥士兵演练阵法,见到诸葛亮到来,连忙上前迎接:“丞相!”
诸葛亮摆摆手,走到士兵们中间,看着他们黝黑的脸庞与坚毅的眼神,沉声道:“将士们,南中叛乱,百姓流离失所,蜀汉后方不稳,此次南征,不仅是为了平定叛乱,更是为了守护蜀汉的江山,为了兴复汉室的大业!你们肩负着先帝的遗愿,肩负着百姓的期盼,务必奋勇作战,同时也要谨记,善待百姓,收服民心,不可滥杀无辜!”
“末将遵命!”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音震耳欲聋,充满了斗志。
返回丞相府的途中,诸葛亮望着成都城外欣欣向荣的景象,心中满是欣慰。孙刘联盟的恢复,让蜀汉摆脱了腹背受敌的困境;内部局势的稳定,让百姓们重拾信心;南征的筹备有条不紊,胜利的曙光已然显现。
深夜,诸葛亮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望着案上的南中舆图,手中紧紧握着羽扇。他想起了刘备的托孤之重,想起了夷陵惨败的伤痛,想起了邓芝出使东吴的艰险,想起了将士们训练的身影。南征,是他执掌蜀汉大权后,第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关乎蜀汉的后方稳固,关乎兴复汉室的根基,容不得半分差错。
“先帝,您在天有灵,保佑南征顺利,保佑蜀汉平安。”诸葛亮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臣定当平定南中,稳固基业,待时机成熟,便挥师北伐,完成您未竟的心愿!”
窗外的月光皎洁,洒在舆图上,照亮了南中的每一寸土地。诸葛亮知道,南征的路途注定充满艰险,南中地形复杂,蛮族彪悍,叛乱势力盘根错节,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一往无前。
此时的南中,雍闿、孟获等人得知蜀汉即将南征的消息,也在加紧备战,联合各蛮族部落,囤积粮草,修建防御工事,准备与蜀汉大军决一死战。一场关乎蜀汉后方稳固的大战,即将在南中的山林与河谷之间拉开序幕。
诸葛亮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南方的夜空,心中默默立下誓言:“南中不平,蜀汉不稳;南中既定,北伐可期。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蜀汉开辟一条通往兴复汉室的康庄大道!”
春风拂面,带着南方山林的气息,仿佛在预示着南征的号角即将吹响。诸葛亮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如同蜀汉的脊梁,支撑着这片摇摇欲坠的江山,也承载着无数人的希望。南征的筹备已近尾声,一场波澜壮阔的平叛之战,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