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的袭击事件,如同一记警钟,在“超常办”内部重重敲响。敌人的触角远比想象的更敏锐、更猖獗。杨主任震怒之下,展开了新一轮、更严厉的内部清查和安全升级,基地的屏蔽等级和防卫力量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陆子谦则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对着那七个来自全球不同角落的模糊坐标沉思。巴黎、亚马逊、东京、开罗、格陵兰、好望角、以及……南极冰盖深处。七个地点,跨越不同大洲、不同文明、不同环境,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都对“星枢”共鸣产生了回应。
这七点星火,是敌是友?是像伊莎贝拉·陈那样继承了部分遗产的守护者后裔?还是像他一样,因缘际会获得了“种子”的觉醒者?亦或是……某种未知的陷阱?
不能再像戈壁那样莽撞了。他需要信息,需要评估,需要制定周密的接触策略。
“顺子,”陆子谦召来老部下,“动用我们所有能动用的、非官方的、绝对可靠的海外关系,以最隐蔽的方式,调查这七个坐标点周边的情况,重点是异常事件、特殊人物传说、或者任何与‘远古’、‘星辰’、‘守护’相关的线索。记住,只观察,不接触,绝不能打草惊蛇。”
“明白!”顺子领命,他知道这件事的份量。
与此同时,对信标技术的消化和应用进入了快车道。第二代聚变装置的突破带来了充足的能源信心,几个基于新理论的材料实验室接连取得成果,一种强度远超现有材料、且具备自我修复雏形的仿生合金进入了试生产阶段。这些成果被小心翼翼地融入到国家主导的几个重大工程项目和清纺集团的核心产品迭代中,悄无声息地提升着整体的工业和技术底蕴。
陆子谦本人的修行也未落下。在玄真子和墨衡的悉心指点下,结合信标中关于意识能量化的描述,他对玉佩能量的掌控越发精妙,“心垣”的构筑已初见轮廓。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更加凝练,感知范围扩大,甚至能模糊地感应到基地外围那些隐蔽监控探头的能量流动。这种提升,带来的不仅是安全感,更是一种对全局更强的掌控力。
半个月后,顺子那边陆续传回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巴黎坐标点指向塞纳河畔一家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古老书店,店主是一位年近古稀、气质优雅的老妇人,据说家族世代经营此书坊,精通多国古文字,尤其对中世纪占星术和炼金术手稿有独到研究。近期无异常,但顺子手下一位伪装成学者的弟兄报告,在翻阅一本破损的占星典籍时,曾感到一瞬间莫名的精神恍惚,仿佛书中星辰在眼前流转。
亚马逊坐标点位于雨林深处一个与世隔绝的印第安部落,该部落崇拜“星辰之蛇”,酋长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其权杖顶端镶嵌的宝石在特定夜晚会散发微光。部落排外,难以深入调查。
东京坐标点关联到一家新兴的脑机接口科技公司,其创始人是一位年仅二十八岁的天才少女科学家,公司在非侵入式脑波读取和模拟方面技术领先,但资金来源复杂,与多家境外资本有牵连。
格陵兰和南极的点环境极端,初步探查未发现明显人迹,但监测到微弱的、非自然的地磁扰动。
开罗和好望角的点则笼罩在更多迷雾中,涉及当地古老的传说和近代一些无法解释的失踪事件。
信息庞杂,真假难辨。但陆子谦注意到一个共同点:除了环境极端的两处,其余五个点,都或多或少与“知识”(书店、部落传说、科技公司)相关。
难道“星枢”的种子,更容易在追求知识和理解世界的意识中萌发?
就在陆子谦分析这些情报时,伊莎贝拉·陈带来了一个关于外部窥探信号的最新分析。
“信号模式发生了变化,”伊莎贝拉指着频谱图,“之前的探测是广撒网式的,现在……变得更有针对性了。它们似乎加强了对这七个坐标点,尤其是巴黎、东京和亚马逊这三个点的扫描强度!虽然依旧无法解析内容,但意图很明显——它们也发现了这些‘星火’!”
陆子谦的心沉了下去。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们的“寻踪”行动,不仅让自己暴露,也让这些潜在的盟友陷入了危险!
“不能再等了。”陆子谦下定决心,“我们必须抢在对方之前,尝试接触,至少是发出警示。”
但如何接触?通过官方渠道势必引发外交风波和国际猜疑,效率低下且不可控。通过隐秘渠道,风险同样巨大。
他想到了一个人——周慕云。这位老江湖,既有深厚的国学底蕴能与古老传承者沟通,又有丰富的国际人脉和应变能力,是最合适的“信使”。
他立刻召来周慕云,将情况坦诚相告。
周慕云捻着胡须,沉吟良久:“此事……确实棘手。不过,老夫倒是可以试试。以学术交流、古籍寻访或者艺术品鉴赏的名义,先去巴黎和东京探探路。亚马逊那边……可能需要更特殊的契机。”
“务必小心,安全第一。”陆子谦郑重叮嘱,“我们的目的不是强行联合,而是传递信息,确认身份,评估意向。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离。”
周慕云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锐气:“谦儿哥放心,老夫这把老骨头,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见机行事的本事还是有的。”
就在周慕云准备动身之际,清纺集团海外市场部传来一个意外的商业合作请求。来自法国的一家历史悠久、在全球奢侈品和高端工艺品领域享有盛誉的“罗兰家族基金会”,对清纺集团最新推出的、运用了新型材料和处理技术的“东方韵”系列工艺品表现出浓厚兴趣,希望能进行深度合作,并邀请清纺派高级代表赴巴黎洽谈。
请求合情合理,但时机太过巧合。罗兰家族……陆子谦迅速调阅资料,发现这个家族的起源,正好与巴黎那个坐标点的古老书店所在的街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对方主动伸出的橄榄枝?还是又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陆子谦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全球的棋局,因为七点星火的出现,变得更加复杂,也更加凶险。
他拿起笔,在罗兰家族的合作邀请函上,缓缓批注:
“准。派周慕云先生,作为集团特别文化顾问,带队前往。”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盘棋,他必须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