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威廉推开圣玛利亚大教堂侧门时,金属合页发出的吱呀声在空荡的穹顶下荡出三圈回音。他反手扣上黄铜插销,指腹蹭过表面凹凸的雕花——那是十七世纪工匠的手笔,如今正被他掌心的冷汗浸透。
教堂里弥漫着尘埃与煤灯的混合气味,彩色玻璃窗将月光滤成破碎的光斑,在暗红地毯上投下威廉扭曲的影子。威廉沿着中殿立柱的阴影挪动,皮靴踩在百年磨损的木地板上,发出闷响。他在第三根廊柱后停下,从风衣内袋掏出个锡纸包,里面是止痛药。威廉还贴心的给自己搭配了半块面包。咀嚼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了。
cIA行动组的破门方式带着典型的美式粗暴,橡木大门在爆破装置的冲击下崩成碎片,飞溅的木屑擦过圣水盆边缘,将里面的圣水搅得浑浊。七道战术手电的光柱在穹顶交织,如同被激怒的毒蛇。
“目标锁定北耳堂!”通讯器里的指令带着电流杂音,穿黑色作战服的特工们呈楔形推进,靴底碾碎玻璃的声音此起彼伏。威廉蜷缩在忏悔室的木格间里,透过格栅缝隙看见领头特工肩上的红外探测器,那东西正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在为他的生命倒计时。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有原因的,这边足够好,威廉可以打一个发现,再一个是因为地下管道复杂,方便跑,而一定要打一场的原因很简单,让一些人知难而退,顺手了解一下这些人的决心。
威廉猛地撞开忏悔室的侧门,翻滚着躲到管风琴后面。子弹瞬间扫过他刚才的位置,在木质忏悔架上凿出一排整齐的弹孔。管风琴的金属音管被流弹击中,发出刺耳的哀鸣,像是中世纪女巫被焚烧时的尖叫。
“他在移动!东回廊!”
特工们的脚步声从三个方向逼近,威廉能清晰分辨出战术靴与地面摩擦的不同声响——左后方那个是新手,步伐里带着犹豫,害怕踩到陷阱,右前方的老兵则像狼一样,每一步都精准的很,像是被尺子量过一样。威廉听着脚步,扯下风衣下摆,将其团成球状扔向中殿方向,然后又甩出去一个震爆弹。在对方火力转移的瞬间,翻身爬上管风琴的演奏台后面的暗道。
暗道里积满灰尘,蛛网粘在他的脸颊上。威廉匍匐前进,能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肋骨的声音盖过了外面的搜查声,卖自己地图的那个王八蛋可没有说过这里面这么窄,纯纯的欺骗消费者。
“找到血迹了!”下面传来特工的喊叫,“他受伤了!”
威廉低头看见袖口渗出的暗红——刚才撞开忏悔室门时,被碎木片划开的伤口正在渗血。得了这下确定了,就是属狗的,手破了的出血量也能找出来。他咬着牙撕下衬衫下摆缠紧手腕,铁锈味从喉咙里涌上来。通风管在前方分出岔路,他凭记忆选择了通往钟楼的方向,那是第二幕戏开始时候的地方,好消息,威廉哪怕隔着石板也能很清楚的看到他们的动向,开挂是爽啊!
六点整,教堂钟楼的报时声刚过,西街的石板路上响起了不同的脚步声。
26号用靴跟踢开巷口的垃圾桶,腐臭的气味里混着硝烟味——是m82A1的子弹壳,美军特殊部队配装的标配。他调整了一下左耳的通讯器,耳麦里传来27号特有的、带着鼻音的轻笑:“羊已经进圈了,牧羊犬也来了不少。”
“教堂后门有三个监控死角,”26号的声音像他手里的匕首一样冷硬,“你左我右,十五分钟后在唱诗台汇合。”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要是脱下藏在腋下的p90冲锋枪,活像刚参加完董事会的银行家。
忽略掉俩人的光头的话,这个场面一定很美丽,27号虽然也是个木偶,但是总是喜欢给自己找一点乐子,就比如他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反射出十字形的光斑,正好落在一名cIA特工的后颈上。
“左边第三个柱子后面有个蠢货,”他吹了个泡泡,意思很明显要不要把人干掉。
26号已经撬开了圣器室的窗户,正猫腰钻进黑暗。他看见墙上挂着的神父祭服,突然想起几年前自己执行的任务了,他的预感突然不是很好。“别节外生枝,”他按住耳麦,“雇主只要羊的头。”
威廉在暗道里听到了不同的动静。那不是cIA特有的战术通讯声,而是一种更轻、更冷的移动声,像蛇在落叶堆里穿行。他猛地停住——有人也在暗道里面。
子弹击穿石板的声音近在咫尺,威廉像壁虎一样贴住管道内壁。流弹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在对面的金属板上打出个灼烫的孔洞。他认出那是9x19mm帕拉贝鲁姆弹的弹道痕迹,不是cIA常用的5.56mm北约弹。
“新朋友来了。”他对着空荡的管道低语,这就对了,要不然自己一个人还真不好跑。
27号正在瞄准墙壁上的可疑处,脚下的屋顶突然传来震动。他看见瓦片缝隙里渗出的血滴,正落在下面一名cIA特工的钢盔上。那名特工仰头的瞬间,26号从圣器室冲出,匕首精准地扎进他的咽喉。
“发现第二波不明武装!疑似目标支援。”通讯器里的惊叫声戛然而止,中殿里的枪声突然变了调。cIA特工们发现自己腹背受敌,那些穿着便装的不速之客枪法不准,但是子弹就像是不要钱一样,而且完全不按战术常理出牌——他们居然大大咧咧的冲过来,就像是在送死一样。
威廉趁机从通风管的破口跳下,正好落在唱诗台的台阶上。他抓起旁边的铜制十字架,在一名cIA特工转身的瞬间砸过去。十字架嵌入对方的战术头盔,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人踉跄着后退,撞翻了一排点燃的蜡烛。
火光照亮了混乱的战场:穿黑服的特工们在中殿组成防线,西装革履的26号正用教堂的圣水盆当掩体射击,而27号不知何时已落到管风琴后面。
威廉什么话也没说默默的躲到圣母雕像后面。雕像的大理石裙摆被流弹击碎,圣母的手断落在地。
26号现在没那个时间管他。交火的时间虽然短,但是他感觉对面好像也不是一条心的,飞快的探了下脑袋,在空地上,三具cIA特工的尸体旁,还躺着两个穿着风衣的男人——那是军阀私人卫队,袖口绣着的黑鹰徽章是标志,得了,又来了一个。
威廉这次的目的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了诱饵,把所有人扔进了一个由cIA、私人杀手、军阀势力共同编织的绞肉机。而现在,所有人都把彼此当成了他的盟友。他的目的就打到了,但是打到现在这个程度哪怕是说开了也没什么用,毕竟已经打起来了,说停火那就是开玩笑,别的就不说了,威廉这边只有一个脑袋,大家都想要,不打一场凭什么给你啊!六点四十分,西街的鹅卵石路面被轮胎碾碎。
军阀的车队冲进巷口,卡车后斗里面的士兵还没站稳,就被对面楼顶射来的子弹掀掉了半个脑袋。军火商的人早已占据了有利地形,他们穿着迷彩服,脸上涂着蓝黑油彩,像一群从亚马逊雨林里钻出来的鳄鱼。
这是军火商花大价钱雇的人,目标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威廉给干掉,虽然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杀自己儿子的凶手是谁。但是别人不是已经帮他试出来了吗?
“这是那个王八蛋的人!”对讲机里爆发出军火商暴躁的西班牙语,“他们居然敢抢老子的货!”他所谓的“货”,就是威廉的脑袋。之前已经赔礼道歉过了,也约定好了自己要亲自报仇,结果你居然违约是吧。教堂里面是谁他也不知道,但是不妨碍他吩咐下去把人都杀了。
重机枪的咆哮声震碎了沿街的玻璃窗。士兵从卡车里翻滚出来,依托汽车残骸组成防线。他们的AK-47枪声清脆短促,和军火商手下的m4卡宾枪形成混乱的交响。好在整个街区都没什么行人。要不然不知道死多少呢。
教堂里的人听见了外面的骚动。27号正踩着一个特工的尸体换弹匣,突然停住动作:“听起来是两伙人。”她踢开旁边的彩色玻璃窗,正好看见一颗RpG火箭弹拖着尾焰飞过西街,击中教堂斜对面的咖啡馆。
爆炸冲击波震得教堂穹顶落下簌簌灰尘。cIA的行动组长突然意识到情况失控,对着通讯器嘶吼:“所有单位注意!外部出现第三方武装!重复,不是友军!”他们本来人是最多的,现在好了,人家人比他们多太多了。
但已经晚了。26号趁着cIA分神的瞬间,将一枚手雷扔向他们的防线。
26号没有开枪。他看着威廉消失在楼梯拐角,突然他对着耳麦说,语气里第一次出现波动,“有人想把水搅浑。”
27号吹掉脸颊上的碎玻璃:“那怎么说,我们撤吗?”
第一个士兵的脑袋刚探进门框,就被27号的子弹打穿。尸体倒下的瞬间,cIA特工们以为是威廉的援军到了,立刻集中火力射击。军阀的人则认为是cIA和教堂里的人联手设伏,重机枪瞬间扫向中殿。
三方混战正式爆发。cIA的战术队形在狭窄空间里完全失效,士兵像潮水般涌进来,简直是疯了一两百个人居然能带着武器进城,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要不是他们的战斗素养不高,威廉感觉这些人能把这座城市平推了。
而26号和27号像两只幽灵,在交火的缝隙里游走,专挑落单的目标下手。彩色玻璃窗在密集的枪声中接连破碎,圣徒们的画像被流弹撕裂,露出后面斑驳的石墙。
火箭筒手显然没受过建筑结构训练,那枚击中北耳堂的火箭弹,不仅炸飞了半个祭坛,还震松了支撑穹顶的中世纪石梁。当第一块吨重的石块砸在中殿地面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地震。
cIA行动组长被石块砸碎了整条腿,他在血泊里挣扎着按下通讯器:“撤离!立即撤离!目标已不重要!”但通讯器里只有电流杂音——威廉把信号屏蔽器的那个盒子又打开了,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让他们交流,要不然戏不是白唱了吗?就是要他们每个人都做出自己的判断,才会乱起来。
这边的事情和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等他们打够了自己会停手的,威廉是没有想到会打的这么凶的,感觉坏事了,哪怕报备过估计也要被问责了,但是想到不止自己一个,威廉又爽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再加一把火,威廉用原力手拉我一根承重柱子,然后被倒下来的石板震得不轻。
威廉踉跄着钻进排水沟,冰冷的污水没过脚踝。身后,圣玛利亚大教堂的钟楼在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中倾斜、倒塌,扬起的尘埃遮住了初升的太阳。
当威廉从三公里外的下水道出口爬出时,枪声已经停止了。自己的型号屏蔽器随着坍塌的教堂被埋进瓦砾,或许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换好衣服,威廉立马就走了,剩下的是不用他操心,这一趟打完,只要派人来了的都要受罚,喜欢追,那就让你们追个够。谁活谁死威廉不在乎。
战斗虽然结束的很快,但是后果太严重了,哪怕这是一座小城镇,也不能在城里面这么打啊,高桌这边傻眼了,希望各方可以给个解释,让大家都安稳一点。
但是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的当事人,严格来说,属于高桌这边的只有威廉和那个军火商,剩下的和高桌联系都不大。
所以,高桌立马派人去找威廉了解情况了,并且有6家联名签订了停火协议,要求各方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