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陇西镇还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寒意中。苏挽晴(墨澜)一身便于行动的皮质猎装,脸上覆着防风沙的面巾,只露出一双冷静的眼眸。墨武同样全副武装,背负着干粮、清水和必要的工具。
血狼团找来的向导是个干瘦黝黑、满脸褶皱的老头,绰号“沙狐”,据说年轻时曾在魔鬼戈壁边缘捡过玛瑙、挖过药材,是少数几个进去后还能活着出来的。他看着准备进入戈壁的苏挽晴和墨武,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但收了钱,便也不再废话,牵着一匹看起来同样干瘦却精神矍铄的老骆驼,走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陇西镇,向西而行。脚下的土地逐渐从坚硬的土路变成松软的沙砾,植被越来越稀少,最后只剩下一望无际的、在晨光下泛着暗金色的黄沙和零星裸露的黑色岩石。风声也变得不同,不再是戈壁滩上那种凛冽的呼啸,而是带着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的呜咽。
“魔鬼戈壁”的名字绝非虚传。这里的地形毫无规律可言,沙丘连绵起伏,随时可能移动的流沙坑如同隐藏的陷阱,致命的毒蝎和沙蛇潜伏在阴影之中。更诡异的是,指南针在这里会时不时地失灵,天空中也没有明显的参照物,极易迷失方向。
沙狐对这片区域似乎还保留着一些模糊的记忆,他走走停停,依靠着对沙丘形状、岩石风化的特殊标记来判断方向,速度很慢。
苏挽晴并非盲目进入。她怀中揣着“熔心”晶体,随着不断深入,她能隐约感觉到晶体散发出的温热似乎在发生细微的变化,仿佛在与这片死寂的戈壁产生某种共鸣。同时,她也在仔细观察着沿途的地貌,寻找任何可能与“烈日焚天纹”相关的痕迹。
日头渐高,戈壁的气温迅速攀升,炙热的阳光将沙子晒得滚烫,空气都因高温而扭曲。即便是苏挽晴和墨武这样的习武之人,也感到口干舌燥,汗流浃背。沙狐更是时不时就要喝上一小口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不能再往前了。”中午时分,沙狐停在一处背阴的岩石后,声音沙哑,“再往里,就是真正的死地,流沙窟遍地,而且……据说有沙暴的时候,能听到古战场的声音,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他眼中流露出恐惧。
苏挽晴没有强求,她攀上一块较高的风蚀岩,极目远眺。入眼皆是茫茫黄沙,一片死寂。然而,就在她准备放弃,打算沿着原路返回时,丹田处的气旋忽然微微一动,怀中的“熔心”晶体也明显发烫了一下!
方向是……西北方!
她心中一凛,立刻集中精神感应。没错,在那个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吸引着“熔心”,也引动了她体内的气旋。
“沙狐,西北方,那片颜色略深的沙地,你去过吗?”苏挽晴指向感应到的方向。
沙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色骤变:“那里?那是‘黑沙海’!去不得!传说底下埋着一座古城,凡是靠近的人都会被黄沙吞掉,连骨头都找不到!”
古城?苏挽晴眼睛一亮。或许,那里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我们就去那里看看,不深入,只在边缘。”她语气坚决,同时从怀里摸出另一小块金子,塞到沙狐手里。
沙狐看着金子,又看看苏挽晴,最终咬了咬牙:“说好了,只到边缘!看一眼就走!”
三人一驼,调转方向,朝着“黑沙海”艰难行进。越是靠近,苏挽晴怀中的晶体就越是灼热,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所谓的“黑沙海”,并非沙子真的是黑色,而是在阳光下,那片区域的沙粒反射出一种奇异的暗沉光泽,与周围的金黄形成鲜明对比。更奇特的是,这片沙地异常平整,几乎没有沙丘,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平过。
沙狐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了。苏挽晴也不勉强,她和墨武卸下部分装备,只带着武器、水和“熔心”晶体,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黑沙海的范围。
脚下的沙子异常细腻松软,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苏挽晴全神贯注,一边感应着晶体的指引,一边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流沙。
走了约莫一里地,前方沙地中,突兀地露出半截倾斜的、风蚀严重的石柱!石柱的材质与她在西山皇庄地下看到的祭祀石板相似,上面依稀可见一些模糊的刻痕!
找到了!
苏挽晴快步上前,拂去石柱上的沙尘。刻痕虽然残破,但她一眼就认出,那正是“烈日焚天纹”的变体!而且,石柱不止一根,随着她继续向前清理,又陆续发现了另外几根,它们似乎排列成一个残缺的圆形!
这里,果然是一处更古老、规模可能更大的“烈日”祭祀遗址!
就在她激动不已,准备更仔细探查时,脚下的沙地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流动、下陷!
“流沙!”墨武大惊,想伸手去拉苏挽晴,但自己脚下的沙子也开始松动!
苏挽晴反应极快,在身体下沉的瞬间,猛地将体内气旋的力量灌注双脚,试图借力跃出!然而,这流沙的吸力大得超乎想象,她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连同周围的沙子,急速向下坠去!
“主上——!”墨武的惊呼声迅速变得遥远。
天旋地转,无尽的黄沙涌入眼耳口鼻。苏挽晴只来得及紧紧握住怀中的“熔心”晶体,便被黑暗彻底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下坠停止。她重重地摔在了一片坚硬的、冰冷的地面上,浑身骨头仿佛散架,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怀中的晶体散发出微弱的、温暖的红光。
她挣扎着坐起身,忍着剧痛,摸索着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周围——这是一个巨大的、被黄沙掩埋了不知多少年的地下空间!四周是残破的石壁,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远比西山所见更加完整和复杂的“烈日焚天纹”!
而在空间的正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某种暗红色晶体雕琢而成的、一人多高的古老祭坛!祭坛顶端,一团静静燃烧着的、拳头大小的金色火焰,正散发出磅礴而纯净的灼热气息!
那火焰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苏挽晴看过去的瞬间,轻轻摇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