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西南行进,地势越发险峻,人烟也愈发稀少。连绵的群山仿佛没有尽头,原始森林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带着腐烂气息的闷热。毒虫猛兽时常出没,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
雷猛和苏挽晴如同两个沉默的幽灵,在密林与山脊间穿梭。干粮早已耗尽,全靠雷猛狩猎和采集野果充饥。苏挽晴的野外生存技能在严酷的环境下被迫飞速提升,她已经能熟练地辨别几种可食用的菌类和根茎,甚至能设置一些简单的陷阱捕捉小动物。
然而,最大的威胁并非来自自然环境。在靠近西南边陲一个名为“瘴气岭”的区域附近,他们遭遇了一伙盘踞在此的山匪。这些匪徒熟悉地形,凶悍异常,若非雷猛身手高强,且战且退,利用复杂地形摆脱了追击,后果不堪设想。
经此一遭,雷猛意识到,仅凭他们两人,想要安全穿越这片混乱的边陲之地,抵达更加危险的落星泽,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需要补给,需要信息,更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通道。
“我们需要去一个地方。”雷猛看着手中那份早已被翻得毛边的简略舆图,指向其中一个用朱砂模糊标注的小点——“鬼市”。
“鬼市?”苏挽晴蹙眉,这名字听起来就不祥。
“边陲三不管地带的黑市,龙蛇混杂,什么生意都做。”雷猛解释道,“那里能弄到我们需要的东西,也可能打听到通往落星泽的安全路径。但同样,危险至极。”
没有更好的选择。两人调整方向,向着“鬼市”所在的位置摸去。
三日后,他们抵达了一片位于两山夹峙峡谷中的、如同巨大伤口般的混乱聚居地。这里没有城墙,只有歪歪扭扭、用各种材料搭建起来的简陋棚屋和帐篷。空气中混杂着牲口粪便、劣质酒水和某种古怪香料的味道,嘈杂的人声、叫卖声、争吵声不绝于耳。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有面容凶悍、携带兵器的亡命徒;有眼神闪烁、兜售着来历不明货物的商人;有穿着异族服饰、皮肤黝黑的边民;甚至还能看到几个穿着破烂官服、却与匪徒勾肩搭背的兵痞。
这就是鬼市,秩序与法则在这里荡然无存,唯有实力和金钱才是硬道理。
雷猛用一块之前狩猎得到的、品相不错的豹皮,在一个看似是杂货铺的棚子里换了两套更加破旧、但符合此地风格的衣物,又弄到了一些盐巴和伤药。他刻意用草药汁液改变了两人皮肤的色泽,让苏挽晴用布巾包住头脸,尽量不引人注目。
他们小心翼翼地混入人流,雷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苏挽晴则竖起耳朵,捕捉着那些零碎的信息。
“……落星泽?那鬼地方谁敢去?瘴气就能要人命!”
“听说前几天有伙不怕死的进去了,再没出来……”
“要买驱瘴药?有倒是有,价钱嘛……嘿嘿……”
“通往泽地的小路?有是有,得找‘地头蛇’疤脸刘,不过那家伙吃人不吐骨头……”
有用的信息不多,但至少确认了落星泽的凶险,以及那个叫“疤脸刘”的地头蛇可能知道路径。
就在他们试图寻找关于“疤脸刘”更多信息时,麻烦找上门了。
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彪形大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目光淫邪地盯着被布巾包裹、却依旧能看出窈窕身段的苏挽晴。
“哟!新来的?这小娘们身材不错啊!把脸露出来给爷瞧瞧!”为首一个满口黄牙的汉子伸手就向苏挽晴抓来。
雷猛眼神一寒,正要动作,苏挽晴却抢先一步,手腕一翻,一枚磨尖的细小骨刺(她用猎到的兽骨暗自打磨的)已抵在了那汉子的喉结上,声音冰冷:“滚开。”
那汉子动作一僵,感受到喉间传来的刺痛和那女子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酒醒了大半,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身后的同伙也愣住了,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如此狠辣。
“妈的!臭娘们找死!”那汉子恼羞成怒,刚要发作,雷猛已经一步踏前,冰冷的目光扫过几人,一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煞气瞬间弥漫开来。
那几个醉汉被这气势所慑,顿时噤若寒蝉。他们常在刀口舔血,自然感觉得出,眼前这个沉默的男人,绝对是个杀神。
“误会……都是误会……”那汉子悻悻地收回手,带着同伙灰溜溜地挤进了人群。
周围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哄笑,却也没人再多管闲事。在鬼市,这种冲突每天都要上演无数次。
“走吧。”雷猛拉起苏挽晴,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经过这番冲突,他们意识到鬼市不能久留。雷猛决定直接去找那个“疤脸刘”。
几经周折,他们在一个充斥着汗臭和烟草味的破烂帐篷里,见到了疤脸刘。那是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眼神如同毒蛇般阴鸷的中年汉子。
“想去落星泽?”疤脸刘叼着一个烟斗,眯着眼打量着雷猛和苏挽晴,目光尤其在苏挽晴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审视和贪婪,“可以,一条安全的路线图,外加驱瘴避毒的秘药,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银子?”苏挽晴试探着问。
疤脸刘嗤笑一声:“五百两!黄金!”
五百两黄金!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雷猛眉头紧锁:“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没钱?”疤脸刘吐出一口烟圈,淫邪的目光再次扫向苏挽晴,“那就用别的抵债。把这小娘们留下陪老子几天,路线图白送你们,如何?”
苏挽晴眼中瞬间涌起怒意,手指再次摸向了骨刺。
雷猛一把按住她的手,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盯着疤脸刘,声音低沉而危险:“换个条件。”
疤脸刘被他那如同实质的杀意逼得后退了半步,脸色变了变,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冷笑道:“哼!既然没钱又舍不得人,那就给老子办件事!办成了,路线图和药,分文不取!”
“什么事?”雷猛沉声问。
疤脸刘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帮我去‘毒龙洞’,取一颗‘百年血蟒’的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