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赋予的血脉……”
墨辰重复着这句话,金色的竖瞳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盘在桌上,尾巴尖轻轻点着玉简,似乎在思考什么。
林晓晓则坐在床边,脑子里还在消化刚才看到的那些信息。
言灵血脉分为先天和后天。先天血脉是天生就有的,代代相传,纯正而稳定;后天血脉则是通过某种古老的仪式“赋予”的,虽然也能觉醒言灵之力,但不够稳定,而且……有缺陷?
“缺陷是什么?”她忍不住问。
墨辰抬起头,看着她:“书上没写?”
“没写具体。”林晓晓摇头,“只说后天血脉‘与先天有别,需谨慎待之’。但具体有什么缺陷,怎么‘谨慎’,都没说。”
这就像给了你一个炸弹,却不告诉你引线在哪,什么时候会爆炸。
让人心里发毛。
“可能是……反噬更严重?”姜栩猜测道,“或者……更容易被控制?”
“都有可能。”墨辰说,“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不管你的血脉是先天还是后天,至少言灵心经能帮你控制它。先修炼,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说得对。
现在最重要的,是掌握言灵心经的内容,尽快提升实力。
“那……我现在就开始修炼?”林晓晓问。
“不,现在不行。”墨辰摇头,“天墉城不安全。刚才跟踪我们的人,随时可能找上门来。咱们得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离开天墉城?
林晓晓这才想起,他们还在被跟踪。
“可是……现在城门已经关了。”姜栩皱眉,“要到明天早上才会开。而且那些人肯定在城门口守着,咱们出去,等于自投罗网。”
“不走城门。”墨辰说,“用传送阵,直接传送到城外。”
“传送阵?”姜栩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天墉城有通往附近几个城市的远程传送阵,虽然费用很高,但比在城里等死强!”
他说着,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等等。”林晓晓忽然想起一件事,“云芷仙子那边……要不要跟她道个别?”
墨辰看了她一眼,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情绪。
“不必了。”他淡淡地说,“她既然把言灵心经给你,就说明她不想再跟我们扯上关系。咱们……也别去打扰她了。”
这话说得……有点绝情。
但林晓晓听懂了。
墨辰是不想连累云芷。
毕竟冥府的人已经盯上他们了,如果云芷再跟他们扯上关系,很可能会被牵连。
“我明白了。”她点点头,也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几件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姜栩把灵石和重要的法器都收进储物袋,墨辰则重新盘回林晓晓的肩膀上。
“走吧。”姜栩说,“传送阵站点在城南,得抓紧时间。”
三人悄悄离开客栈。
夜已深,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林晓晓跟在姜栩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心跳得很快。
她能感觉到,那些跟踪者……还在附近。
而且越来越近了。
“快一点。”姜栩压低声音,“他们追上来了。”
三人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朝城南方向奔去。
但就在距离传送阵站点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前方忽然出现了几道黑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是冥府的人!
林晓晓心头一紧,立刻停下脚步。
对方有五个人,都穿着黑色的长袍,戴着兜帽,看不清脸。为首的那个,正是之前在万宝楼见过的黑袍人——黑无常。
“三位,这么晚了,要去哪啊?”黑无常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拍卖会结束得这么早,也不多玩两天?”
姜栩上前一步,将林晓晓挡在身后。
“这位前辈,我们只是来参加拍卖会的散修,现在事情办完了,想早点回去。还请行个方便。”
“散修?”黑无常轻笑一声,“散修能出得起三千五百上品灵石?散修能跟云芷仙子搭上关系?散修……能拥有言灵血脉?”
他每说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身上的阴冷气息越来越浓。
林晓晓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个黑无常,比冥骨强太多了!光是站在那里,就让她感觉呼吸困难,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冻僵。
“前辈误会了。”姜栩强作镇定,“我们只是……”
“别废话了。”黑无常打断他,目光直接落在林晓晓身上,“小姑娘,把言灵心经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果然是冲着言灵心经来的!
林晓晓握紧了怀里的玉简,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黑无常的笑声更冷了,“云芷花四千上品灵石拍下言灵心经,转头就送给了你。你真以为……我们冥府是瞎子?”
他说着,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幽绿色的火焰。
那火焰散发着浓郁的死气和怨念,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神不宁。
“我数三声,不交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
林晓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二。”
她看向墨辰。
墨辰金色的竖瞳冷冷地盯着黑无常,尾巴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准备战斗?
“三!”
话音落下的瞬间,黑无常手中的幽绿火焰猛地朝林晓晓射来!
速度之快,几乎无法反应!
但就在火焰即将命中林晓晓的刹那,一道淡金色的光幕忽然在她身前升起,挡住了火焰!
“铛——!”
火焰撞在光幕上,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是墨辰出手了!
小白蛇形态的墨辰从林晓晓肩膀上跃起,在空中迅速变大、变化,最终……恢复了人身形态!
他挡在林晓晓身前,白色的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金色的眼瞳冷冷地盯着黑无常,周身散发着强大的龙威。
“冥府的人,什么时候敢在万宝楼的地盘上动手了?”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怕坏了规矩,被万宝楼追杀吗?”
黑无常看到墨辰现身,似乎并不意外,反而笑了起来。
“烛龙大人,终于肯现身了?我还以为……您要一直装成一条小蛇呢。”
他说着,挥了挥手。
他身后的四个黑袍人立刻分散开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规矩?”黑无常嘶哑地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规矩……就是个屁。烛龙大人,您虽然厉害,但现在修为受损,又能发挥出几成实力?而我……可是全盛时期。”
他说得对。
墨辰有伤在身,不能动用本源之力。而黑无常是冥府的判官,实力至少相当于人类的化神期修士——甚至可能更高。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本君虽然修为受损,但对付你这种货色……还是绰绰有余。”墨辰冷声道,“姜栩,带晓晓走,去传送阵。这里交给我。”
“龙君!”姜栩急了,“您一个人……”
“走!”墨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姜栩咬了咬牙,拉起林晓晓就想跑。
但黑无常怎么会让他们走?
“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手一挥,幽绿的火焰化作四道锁链,朝姜栩和林晓晓缠绕而去!
墨辰冷哼一声,抬手一挥。
一道金色的龙气破空而出,瞬间斩断了两道锁链!但另外两道,还是缠住了姜栩和林晓晓的脚踝!
“啊——!”林晓晓只觉得脚踝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寒,整个人都被冻僵了,动弹不得。
姜栩也好不到哪去,他被锁链缠住,灵力运转受阻,连阵法都施展不出来。
“晓晓,用言灵!”墨辰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集中意念,想象‘火’的意象,然后喊‘燃烧’!”
火?
林晓晓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火”的字符。
温暖,炽热,燃烧,毁灭……
“燃烧!”
她睁开眼睛,厉声喝道!
左手腕的契约烙印发烫,一股炽热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力量从烙印中爆发,顺着她的声音扩散开来!
“嗤——!”
缠在她脚踝上的幽绿锁链,被这股力量一冲,瞬间燃烧起来!火焰是淡金色的,带着龙族特有的净化之力,迅速将锁链烧成了灰烬!
但姜栩那边就麻烦了。
他的灵力被锁链压制,根本无法挣脱。而且锁链还在不断吸取他的生命力,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
“姜公子!”林晓晓急了,想过去救他,但另外两个黑袍人已经围了上来。
“小姑娘,别乱动。”其中一个黑袍人阴森地笑着,“乖乖把言灵心经交出来,我们可以考虑……留你们全尸。”
林晓晓咬紧牙关,从怀里掏出那卷玉简。
“想要?自己来拿!”
她说着,将玉简用力朝远处扔去!
这个动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墨辰。
“晓晓!你……”墨辰想说什么,但已经晚了。
玉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街道尽头的黑暗飞去。
黑无常脸色一变,立刻化作一道黑影,朝玉简追去!
另外四个黑袍人犹豫了一下,也分出两个去追玉简,剩下两个继续围住林晓晓和姜栩。
机会!
林晓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集中意念,再次发动言灵——
“风!”
她轻喝一声,一股狂风凭空而生,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杂物,朝那两个黑袍人袭去!
虽然威力不大,但足以干扰他们的视线。
趁这个机会,林晓晓冲到姜栩身边,用尽全身力气,将体内的龙气注入他脚踝的锁链!
“给我……断!”
“咔嚓——”
锁链应声而断!
姜栩脱困的瞬间,立刻从储物袋里掏出四面阵旗,往地上一插!
“四象封魔阵,起!”
青、红、白、黑四色光芒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罩,将那两个黑袍人困在中央!
“快走!”姜栩拉起林晓晓,朝传送阵的方向狂奔!
他们刚跑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四象封魔阵被破了!
那两个黑袍人冲破阵法,追了上来!
“站住!”
“把言灵心经交出来!”
林晓晓头也不回,拼命往前跑。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龙气和精神力都在飞速消耗,但她不能停。
停下来,就是死。
终于,传送阵站点出现在了眼前!
“到了!”姜栩大喜,立刻掏出灵石,准备激活传送阵。
但就在他们即将踏上阵台的刹那,一道幽绿的光芒从天而降,直直劈向林晓晓的后背!
是黑无常!他回来了!
而且……他手里还拿着那卷玉简?!
林晓晓心头一沉。
完了。
玉简被他拿到了,他们跑不掉了。
但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身前,替她挡下了那道幽绿光芒!
“墨辰!”林晓晓惊叫。
是墨辰!
他不知何时摆脱了纠缠,赶了过来,但代价是……他的胸口被那道幽绿光芒击中,留下了一个焦黑的伤口,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
“快……走……”墨辰咬着牙,金色眼瞳里满是血丝,“别……管我……”
“不!”林晓晓想冲过去,但被姜栩死死拉住。
“龙君,一起走!”姜栩喊道。
“走不了……”墨辰摇头,看着缓缓逼近的黑无常,“我拦住他,你们……快走……”
他说着,身上金光再次亮起,显然是要动用本源之力了。
“不要!”林晓晓眼泪夺眶而出,“你的伤……”
“听话。”墨辰看了她一眼,金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温柔,“好好修炼,照顾好自己……等本君……回来找你。”
话音落下,他猛地转身,化作一条巨大的白龙,朝黑无常扑去!
“走啊!”姜栩拉着林晓晓,踏上传送阵,激活了阵法。
淡蓝色的光芒亮起,将两人笼罩。
在光芒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林晓晓看到——
巨大的白龙和幽绿的黑影在空中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墨辰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