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院回到客栈大堂时，林晓晓的眼睛还是红的。
姜栩正坐在大堂里等他们，看到林晓晓这副样子，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她旁边已经恢复小白蛇形态的墨辰，识趣地没多问，只是招呼道:“晚饭送来了，在楼上。”
“嗯。”林晓晓小声应道，低着头快步上楼。
回到房间，桌上果然摆着几个菜——三菜一汤，看起来很普通，但香气扑鼻。
林晓晓没什么胃口，但墨辰已经盘在了桌子中央，金色的竖瞳看着她，尾巴尖点了点饭碗，意思是“吃饭”。
她只好坐下，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姜栩看看林晓晓，又看看墨辰，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刚才云芷仙子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晓晓动作一顿，没说话。
墨辰替她回答了:“没什么，只是打了个招呼。”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人满意，但姜栩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好闭嘴，埋头吃饭。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
林晓晓吃得心不在焉，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云芷说的那些话——
天罚之伤，无法治愈，只能压制。
每一次动用本源之力，都会让伤势加重。
为了你，他已经不止一次动用了本源之力……
她握筷子的手紧了紧，心里那股负罪感又涌了上来。
“别想了。”墨辰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吃饭。”
林晓晓抬头看他。
小白蛇盘在桌上，正慢条斯理地吃着姜栩给他准备的一小碟“灵虫”——据说是专门给灵宠补充营养的，但林晓晓总觉得那东西看起来……有点恶心？
墨辰注意到她的视线，金色的竖瞳瞥了她一眼，尾巴尖不耐烦地甩了甩。
“看什么？专心吃饭。”
林晓晓连忙低下头，但嘴角却忍不住扬了一下。
这条龙……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至少比那个清冷疏离的云芷仙子……有人情味多了。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的阴霾消散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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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姜栩开始准备明天拍卖会的事。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堆东西——几套看起来就很贵的衣服，几件伪装用的法器，还有……一大堆灵石？
那些灵石堆在桌上，五光十色，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林晓晓粗略估计了一下，至少有上千枚，而且大部分都是中品灵石，甚至还有几枚……上品灵石？
“这是我全部家当了。”姜栩苦着脸说，“再加上龙君的逆鳞，应该够拍下言灵心经了。不过……之后咱们就得喝西北风了。”
林晓晓看着那堆灵石，心里又是一阵愧疚。
为了她，墨辰要卖逆鳞，姜栩要掏空家底……
“姜公子，这些钱……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她认真地说。
姜栩摆摆手:“客气什么，咱们是一家人嘛。再说了，言灵心经对你确实很重要，花再多钱也值得。”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林晓晓知道，这些灵石对姜栩来说，绝不是小数目。
她暗暗下定决心，等血脉问题解决了，一定要想办法赚钱，把这些人情都还上。
“对了，还有这个。”姜栩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三张巴掌大的玉牌，递给林晓晓和墨辰各一张，“万宝楼的入场券，一张可以带两个人。我托胡掌柜弄来的，花了不少钱。”
林晓晓接过玉牌，入手温润，正面刻着“万宝楼”三个大字，背面则是一个复杂的符文，显然有防伪功能。
“明天晚上戌时开始，在万宝楼的内城拍卖场。”姜栩说，“咱们得提前一个时辰到，要安检、验资、还有……伪装。”
“伪装？”林晓晓不解，“不是已经易容了吗？”
“易容只是基础。”姜栩解释，“万宝楼的拍卖会，去的都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这种‘散修’，太显眼了，得伪装成……有点背景的样子。”
他说着，拿起桌上那几套衣服:“这是我今天去‘天衣坊’定做的，仿的是‘青云门’的制式道袍。青云门是中州的一个中型门派，不算太显眼，但也不是无名小卒。咱们扮成青云门的弟子，应该不会引人怀疑。”
林晓晓接过一套道袍，入手柔软顺滑，面料是某种她没见过的材质，青色的底，袖口和领口绣着银色的云纹，看起来很精致。
“这个……能瞒过去吗？”她有点担心。
“应该没问题。”姜栩说，“青云门离天墉城很远，平时很少来这边。而且万宝楼的拍卖会，经常有外地门派来参加，只要咱们不惹事，没人会特意去查。”
他说得有理有据，林晓晓这才稍微放心。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比如如何报价，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竞争，以及……如果拍下言灵心经后被人盯上，该怎么脱身。
一直商量到深夜，才算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考虑了一遍。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姜栩打了个哈欠，“明天还有硬仗要打，早点休息。”
林晓晓点点头，回到自己房间。
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儿是明天的拍卖会，一会儿是言灵心经，一会儿是墨辰的伤，一会儿又是云芷那张清冷的脸……
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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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晓晓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林姑娘！起床了！出事了！”姜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少见的焦急。
林晓晓猛地坐起来，披上外衣，打开门。
姜栩站在门外，脸色很难看，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怎么了？”林晓晓心头一紧。
“你看这个。”姜栩将纸条递给她，“今天早上塞在门缝里的。”
林晓晓接过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一句话——
“言灵心经残卷，已被人预定了。识相的就别来掺和，否则……后果自负。”
没有署名，但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嚣张和威胁。
“谁送来的？”林晓晓问。
“不知道。”姜栩摇头，“我早上起来就看到它在门缝里。客栈的掌柜和伙计都说没看到可疑的人。”
林晓晓的心沉了下去。
有人在警告他们，别打言灵心经的主意。
而且……对方知道他们的身份，知道他们在哪，甚至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是‘影楼’的人吗？”她问。
“不像。”姜栩说，“影楼的人做事很专业，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而且他们只卖情报，一般不插手恩怨。这更像是……某个势力的私人警告。”
某个势力……
林晓晓脑海里闪过几个名字——冥府，天机阁，还有……云芷说的那几个神秘的散修？
“现在怎么办？”她看向姜栩。
姜栩还没回答，墨辰的声音就在她脑海中响起了。
“照常去。”
林晓晓一愣。
“可是……”
“没什么可是。”墨辰的语气很平静，“一张匿名纸条就想吓退本君？笑话。”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林晓晓却能听出其中的傲然和……怒意。
这条龙，生气了。
“龙君说得对。”姜栩也冷静下来，“对方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说明他们也没多少把握。咱们要是被吓退了，才是中了他们的计。”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万宝楼的拍卖会是公开竞拍，价高者得。就算有人预定了，只要咱们出价更高，东西就是咱们的。他们敢在万宝楼的地盘上闹事？除非不想活了。”
这话说得在理。
万宝楼能在修真界屹立千年，靠的就是信誉和安全。在拍卖会上闹事，等于打万宝楼的脸，后果很严重。
“那……咱们还去吗？”林晓晓问。
“去，当然要去。”姜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且要去得高调一点。让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他说着，转身回房间，拿出那几套青云门的道袍。
“来，换上。今天咱们就大摇大摆地去，看谁敢拦！”
林晓晓看着姜栩那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心里也涌起一股勇气。
对，不能退缩。
言灵心经对她太重要了，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
她接过道袍，回到房间，快速换上。
道袍很合身，青色的底衬得她肤色更白，银色的云纹在晨光下微微发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仙气？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又用易容术调整了一下五官，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青云门弟子”。
走出房间时，姜栩和墨辰已经在等她了。
姜栩也换上了青云门的道袍，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名门正派弟子的气质。墨辰则依旧是小白蛇的形态，盘在林晓晓的肩膀上，但今天……他脖子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淡金色的项圈？
“这是……”林晓晓愣住了。
“伪装。”墨辰淡淡地说，“从现在开始，本君是你的‘灵宠’——一条开了灵智、但还没化形的白蛇。记住，别露馅。”
林晓晓:“……”
让一条龙假装成蛇？这伪装……是不是有点太委屈他了？
但墨辰似乎并不在意，金色的竖瞳扫了她一眼，尾巴尖点了点她的肩膀，意思是“走了”。
三人离开客栈，朝万宝楼的内城走去。
今天的街道比昨天更热闹了，显然都是冲着拍卖会来的。林晓晓注意到，街上多了不少穿着各色门派服饰的修士，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前呼后拥，个个看起来都气度不凡。
他们这“青云门三人组”混在其中，倒也不算太显眼。
但林晓晓还是能感觉到，有几道目光一直在暗中打量他们——或者说，是在打量她肩膀上的“小白蛇”。
看来墨辰即便伪装成蛇，还是会引起一些注意。
不过那些人只是看了看，并没有上前搭话，似乎还在观望。
走到内城门口时，排队的人比昨天多了好几倍。入口处有万宝楼的护卫在检查入场券和身份，气氛很严肃。
轮到林晓晓他们时，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看起来像是护卫队长的人拦住了他们。
“入场券。”
姜栩递上三张玉牌。
护卫队长接过玉牌，用一面小镜子照了照，确认无误后，又打量了他们几眼。
“青云门的？以前没见过你们。”
“我们是新入门的弟子，第一次来天墉城。”姜栩不卑不亢地回答，“奉师门之命，来见见世面。”
护卫队长点点头，没再多问，挥挥手放行。
三人顺利进入内城。
内城的景象和外城完全不同——街道更宽，建筑更宏伟，行人更少，但个个都气度不凡。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连路边的花草都比外城的更精神。
“这才是真正的修真界。”姜栩低声感叹，“外城那些，只是给散修和凡人混日子的地方。”
林晓晓深有同感。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高大上”的气息，让她这个“土包子”有点……自惭形秽？
“别紧张。”墨辰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就当是来逛街的。”
逛街……
林晓晓苦笑。
她这辈子还没逛过这么“贵”的街呢。
三人沿着主街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万宝楼的总部——那是一座七层高的巨型楼阁，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气势恢宏。楼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万宝楼”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楼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在等待拍卖会开始。
林晓晓扫视了一圈，忽然目光一凝。
在人群的角落里，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月白色的长裙，清冷的气质，如瀑的长发……
云芷。
她也来了。
而且……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的人。
但林晓晓能感觉到，那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让她很不舒服的气息。
阴冷，诡异，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抓紧了墨辰的尾巴。
“怎么了？”墨辰问。
“那边……”林晓晓小声说，“云芷仙子……还有一个人……”
墨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金色的竖瞳微微眯了一下。
“冥府的人。”他低声说，“而且是……判官级别的。”
判官？！
林晓晓的心沉到了谷底。
云芷……怎么会和冥府的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