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舟在天上飞了两天两夜。
这两天里，林晓晓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里休息、调息，偶尔也会到客厅和姜栩聊聊天，或者站在船头看看风景。
飞舟飞得很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从高空俯瞰下去，山川河流都变得渺小，白云在脚下飘过，阳光洒在云层上，折射出绚烂的光晕，美得如同仙境。
但林晓晓没心情欣赏这些。
她的脑子里，一半在琢磨言灵古文字——她现在已经掌握了“光”“暗”“风”“火”四个字符，虽然还很生疏，但至少能看懂一些简单的句子了。
另一半……则在琢磨云芷。
那个清冷美丽的仙子，和墨辰之间到底有过什么？墨辰那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是在暗示他们已经结束了吗？还是……
“林姑娘，到天墉城了。”
姜栩的声音从船头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晓晓走到船头，朝前方望去。
只见地平线上，一座巨大的城池缓缓浮现。
那城池的规模远超林晓晓的想象——城墙高耸入云，绵延百里，城楼巍峨，旌旗招展。城中建筑鳞次栉比，飞檐翘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更神奇的是，城池上空漂浮着几座悬浮的山峰，山峰上建着亭台楼阁，云雾缭绕，如同仙境。
“那就是天墉城。”姜栩介绍道，“修真界最大的城池之一，也是万宝楼的总部所在地。城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咱们得小心点。”
他说着，操控飞舟缓缓降落，停在了城外的一片空地上。
空地上已经停了不少飞舟、飞剑、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交通工具。林晓晓看到一个巨大的葫芦，葫芦口还冒着热气；看到一辆由四只仙鹤拉着的华丽马车；甚至看到……一条会飞的鱼？
“那是‘鲲鹏舟’，北冥海的特产。”姜栩见她盯着那条鱼看，解释道，“据说能日行万里，就是……味道有点大。”
林晓晓:“……”
三人下了飞舟，姜栩将飞舟收进储物袋，然后对林晓晓说:“林姑娘，现在开始易容吧。进城之前，得先把外貌和气息改一下。”
林晓晓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运转易容术。
她按照姜栩教的方法，用灵力改变面部肌肉和骨骼的分布——眉毛变粗一点，眼睛变小一点，鼻梁塌一点，嘴唇厚一点……
几息之后，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镜子里已经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了。
那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说不上丑，但也绝对不漂亮，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而且她的气息也变了，原本那丝微弱的龙气被完全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普通的、带着淡淡草木气息的灵力波动。
“不错。”姜栩满意地点头，“这样应该没人能认出来了。”
墨辰也恢复了小白蛇的形态，盘在林晓晓的肩膀上，金色的竖瞳扫了她一眼，尾巴尖轻轻点了点，算是认可。
三人这才朝城门走去。
天墉城的城门口排着长队，有凡人，有修士，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种族。城门两侧站着两队身穿银色铠甲的守卫，正在检查入城者的身份。
轮到林晓晓他们时，一个守卫拦住他们。
“姓名，来历，入城目的。”
姜栩上前一步，递过去三枚玉牌:“在下姜栩，阵法师，来自青石镇。这两位是我的师妹和……灵宠。我们是来参加万宝楼拍卖会的。”
守卫接过玉牌，用一面小镜子照了照，确认无误后，点点头:“每人十枚下品灵石入城费。”
姜栩爽快地付了钱，三人顺利进城。
一进城门，喧嚣声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卖法器的，有卖丹药的，有卖符咒的，有卖灵宠的……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穿着打扮也各不相同。有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有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有蒙着面纱的神秘女子，还有……头上长角、身后拖尾巴的妖修？
林晓晓看得目不暇接，感觉自己像是进了某个大型漫展现场。
“别东张西望。”墨辰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注意观察周围，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林晓晓连忙收敛心神，学着姜栩的样子，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但她还是忍不住用余光扫视四周。
这一扫，还真让她发现了点问题。
街上的人虽然多，但似乎……有几道视线，一直在跟着他们？
她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悄悄观察。
果然，在她身后约十丈的地方，有两个穿着灰色长袍、戴着斗笠的人，正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的动作很隐蔽，但林晓晓能感觉到，他们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她身上。
不，是锁定在她肩膀上的墨辰身上。
“有人跟踪。”她低声说。
“嗯。”墨辰应了一声，“从进城开始就跟上了。不用理他们，先找地方住下。”
姜栩显然也发现了，他加快脚步，带着两人拐进一条小巷，七弯八绕之后，来到一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客栈前。
客栈的招牌上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字，门面不大，但看起来很干净。
“就这里吧。”姜栩说，“这家客栈的老板我认识，安全。”
三人走进客栈。
客栈里客人不多，一个留着山羊胡、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老掌柜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姜栩，眼睛一亮。
“哟，姜小子，好久不见！”
“胡掌柜，别来无恙。”姜栩笑着走过去，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胡掌柜看了林晓晓一眼，又看了看她肩膀上的小白蛇，点点头:“没问题，楼上雅间，一天五十下品灵石，包三餐。”
这个价格……有点贵。
但姜栩爽快地付了钱，胡掌柜立刻亲自领着他们上楼。
雅间在客栈三楼，很安静，窗户临街，能看到外面的景色。房间里有两张床，还有一个小客厅，条件比飞舟上好多了。
“三位先休息，晚饭时我让人送上来。”胡掌柜说完，就退了出去。
姜栩关上门，立刻在房间里布置了几个隔音和预警的阵法。
“好了，现在可以说话了。”他松了口气，“刚才跟踪我们的那两个人，应该是‘影楼’的探子。”
“影楼？”林晓晓不解。
“修真界最大的情报组织，号称‘没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姜栩解释道，“他们应该是察觉到了龙君的气息——虽然龙君收敛得很好，但影楼的人鼻子灵得很，一点蛛丝马迹都能嗅出来。”
“那他们想干什么？”
“可能是想卖情报，也可能是受人雇佣来监视我们。”姜栩说，“不过不用担心，影楼的人只做生意，一般不插手恩怨。只要我们不惹他们，他们也不会主动找麻烦。”
林晓晓这才稍微放心。
墨辰从她肩膀上滑下来，落到桌子上，金色的竖瞳看着窗外。
“万宝楼的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晚上。”姜栩说，“今天我们可以去城里逛逛，熟悉一下环境，顺便……打探一下消息。”
“打探消息？”
“嗯。”姜栩点头，“万宝楼的拍卖会，拍品都是保密的，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具体清单。但我们得知道，除了言灵心经残卷，还有没有其他我们需要的东西，以及……有哪些势力会对残卷感兴趣。”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
“天墉城分内城和外城。外城是普通区域，鱼龙混杂；内城是万宝楼的核心区域，守卫森严，只有持邀请函的人才能进。”
他指了指地图上的几个标记:“这几个地方，是城里消息最灵通的茶馆、酒馆。我们可以去坐坐，听听最近的八卦。”
林晓晓看向墨辰。
墨辰点点头:“可以。不过要小心，别暴露身份。”
“明白！”林晓晓立刻来了精神。
能去逛传说中的修真界大城市，她还是很期待的。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再次出门。
这一次，他们没再走大路，而是从小巷绕行，避开了可能存在的眼线。
天墉城确实很大，而且分为不同的区域。有凡人居住的平民区，有修士聚集的坊市，还有专门交易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奇物街”。
姜栩带着林晓晓来到一家名叫“听风阁”的茶馆。
茶馆看起来很普通，但里面人很多，而且……气氛有点诡异？
林晓晓注意到，这里的客人大多都是修士，而且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要么压低声音交谈，要么干脆用传音术交流。茶馆的墙壁和桌子上，还刻着一些隔音的符文，显然是专门为“谈事情”设计的。
姜栩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三壶茶。
茶很快送上来，林晓晓尝了一口，味道很普通，甚至有点……难喝？
“这里的茶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听’的。”姜栩小声解释，“你看那边——”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桌客人。
那桌坐着三个人，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还有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他们正在交谈，但声音很轻，林晓晓听不清。
但奇怪的是，当她集中注意力时，那些声音却像是被放大了，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万宝楼这次拍卖会，据说有好几件压轴拍品……”
“……听说‘天机阁’的人也来了，好像是为了那件‘上古遗物’……”
“……言灵心经残卷？那东西也有人要？都破成那样了，还能用吗……”
言灵心经！
林晓晓心头一跳，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
但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她的手腕上。
是墨辰。
“别太明显。”他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用契约联系听，别用耳朵。”
林晓晓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太专注了，很容易被人怀疑。
她连忙低下头，假装喝茶，同时通过契约联系，将注意力集中到那桌客人身上。
这一次，声音更清晰了。
“……残卷是残卷，但毕竟是言灵一族的东西。听说‘冥府’那边开出了高价，想要……”
冥府？
林晓晓心头一紧。
是地府吗？还是……别的什么势力？
“嘘——”那个蒙面女子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隔墙有耳。”
三人立刻闭嘴，改用传音术交流。
林晓晓听不到了，只能失望地收回注意力。
但就在这时，另一桌客人的谈话，又引起了她的注意。
“……云芷仙子也来了，今天早上刚到，住在‘仙客来’……”
云芷？！
林晓晓的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
她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