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晓晓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林姑娘！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姜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活力十足，与林晓晓此刻混沌的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挣扎着从石床上爬起来，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酸疼——这是昨天高强度训练的后遗症。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刚蒙蒙亮，晨雾还未散去，远处的山峦在雾中若隐若现。
这也叫“太阳晒屁股”？
林晓晓苦着脸，快速洗漱完毕，换上那套姜栩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据说是用某种“灵蚕丝”制成的练功服。衣服很轻，触感凉爽，穿在身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活动起来也很方便。
她推开房门，姜栩已经等在外面了。
“早啊林姑娘！”姜栩笑眯眯地递过来一个竹筒，“先喝点‘醒神露’，提神醒脑的。”
林晓晓接过竹筒，里面是淡绿色的液体，闻起来有股清新的草药香。她喝了一口，顿时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流从喉咙直冲脑门，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效果不错吧？”姜栩得意地说，“我自己配的方子，加了薄荷、清心草还有一点点‘月露’，最适合早晨喝了。”
“谢谢姜公子。”林晓晓把竹筒还给他，“今天……是什么训练？”
“阵法基础。”姜栩说着，带着她朝后院走去，“龙君说了，你要去言灵祖地，光会跑和加密符文是不够的，还得懂点阵法知识。不然进了祖地，连最基本的禁制都看不懂，那可就麻烦了。”
后院已经变了样。
原本空旷的场地上，此刻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和线条。那些线条泛着淡蓝色的微光，在晨雾中显得格外神秘。墨辰已经等在那里了，依旧是小白蛇的形态，盘在一块绘制着复杂阵纹的石板上。
“来了？”墨辰抬起头，金色的竖瞳扫过林晓晓，“休息得怎么样？”
“还……还行。”林晓晓硬着头皮说。
其实一点都不好，全身都疼。但她不敢说，怕被加训。
墨辰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尾巴尖轻轻点了点石板:“今天训练阵法，体力消耗不会太大，主要是费脑子。不过你昨晚应该睡足了，脑子应该够用。”
这话说得……林晓晓一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郁闷。
“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墨辰示意她走到阵法中央，“这是‘九宫迷踪阵’的简化版，只有九个阵眼。你的任务是在一炷香内，找到所有阵眼，并且按正确顺序激活它们。”
林晓晓低头看了看脚下那些复杂的线条，感觉头已经开始疼了。
“九宫迷踪阵……是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一种基础的迷幻阵法。”姜栩在旁边解释道，“完整版的九宫迷踪阵有八十一个阵眼，能困住金丹期以下的修士。这个简化版只有九个阵眼，威力也小得多，但原理是一样的。”
他走到阵法边缘，指了指地面上几个不起眼的光点:“看到这些光点了吗？它们就是阵眼。你需要用意念感知它们的具体位置，然后用灵力——或者龙气——按特定顺序激活。顺序错了，阵法就会触发反制效果。”
“反制效果？”林晓晓有种不祥的预感。
“比如……被阵法弹飞，或者陷入短暂的幻觉，又或者触发一个小型的雷电攻击。”姜栩笑眯眯地说，“放心，都是最低档的，不会要命，就是有点……刺激。”
林晓晓:“……”
她觉得今天可能不会太好过。
“开始吧。”墨辰的声音响起，“姜栩，点香。”
姜栩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根细细的线香，点燃后插在地上。香头上冒出一缕青烟，在晨风中袅袅升起。
林晓晓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用意念感知脚下的阵法。
起初，她什么都感觉不到。那些复杂的线条和符文，在她感知中就是一团乱麻，根本理不出头绪。
“静心。”墨辰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不要用力去‘看’，要让感知自然流淌。就像你感知契约联系一样。”
林晓晓调整呼吸，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渐渐地，那些混乱的线条开始有了变化。
她“看”到了阵法的脉络——那些淡蓝色的线条并非随意绘制，而是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排列、连接。线条交汇的地方，有几个能量节点在微弱地闪烁着，就像夜空中的星星。
那就是阵眼？
林晓晓尝试用意念触碰其中一个节点。
“嗡——”
一声轻微的震颤从脚下传来，那个节点骤然亮起，发出刺眼的白光！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从节点中爆发，将她整个人弹飞出去！
“砰！”
林晓晓狼狈地摔在阵法外的草地上，屁股着地，疼得她龇牙咧嘴。
“第一个就错了。”墨辰的声音平静无波，“九宫迷踪阵的激活顺序，是按照‘洛书’的规律来的。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中宫为九。你刚才激活的是‘坎’位，顺序应该是第六个。”
林晓晓揉着摔疼的屁股爬起来，脑子里一团浆糊。
什么乾兑离震……她完全听不懂啊！
“姜栩，给她讲讲基础理论。”墨辰吩咐道。
“好嘞！”姜栩立刻搬出一个小黑板——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开始给林晓晓上课。
“所谓九宫，就是以‘中宫’为中心，周围八个方位分别对应八卦……”姜栩讲得眉飞色舞，还用小木棍在黑板上画图示意。
林晓晓听得头昏脑涨。
她一个写小说的，哪懂这些玄学理论啊！
“听懂了吗？”讲完一遍后，姜栩期待地问。
林晓晓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大概……懂了一点点？”
姜栩叹了口气:“没事，咱们再讲一遍。这次我讲慢点……”
就这样，整整一个上午，林晓晓都在跟九宫八卦死磕。
理论课听完，实践课继续。她一次又一次地走进阵法，一次又一次地被弹飞出来。有时候是顺序错了，有时候是激活的力度不对，有时候干脆连阵眼都找错了。
到中午休息时，她已经被弹飞了二十多次，浑身都是草屑和尘土，屁股更是摔得都快没知觉了。
午饭是姜栩准备的灵米粥和几样小菜。林晓晓吃得狼吞虎咽，感觉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下午继续。”墨辰看着她疲惫的样子，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情绪，但语气依旧平淡，“不过下午换个阵法，练‘五行防御阵’。”
林晓晓手一抖，勺子差点掉碗里。
还有？！
“龙君，林姑娘今天上午已经很努力了。”姜栩忍不住开口，“要不下午让她休息半天，消化消化理论知识？”
墨辰看了他一眼。
姜栩立刻闭嘴。
“本君自有分寸。”墨辰淡淡道，“五行防御阵比九宫迷踪阵简单，主要是锻炼反应速度和灵力操控。对她来说，难度反而更低。”
林晓晓欲哭无泪。
简单？反应速度？灵力操控？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听起来就不简单啊！
但她不敢反驳，只能认命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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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训练，果然如墨辰所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
五行防御阵是一个直径约三丈的圆形阵法，里面划分出五个区域，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姜栩会从阵法外朝她扔各种“攻击”——有时候是一团小火球，有时候是一阵小旋风，有时候是几根地刺。
林晓晓的任务是，根据攻击的属性，迅速移动到对应的五行区域，然后用自身灵力——或者龙气——激活该区域的防御符文，抵挡攻击。
听起来很简单。
但实际操作起来……
“左边！火球来了！”姜栩喊道。
林晓晓慌忙朝“水”区跑去，结果跑得太急，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个狗吃屎。等她好不容易站稳，火球已经飞到面前了。
她手忙脚乱地调动体内那丝微弱的龙气，注入脚下的符文。
符文亮了一下，一道薄薄的水幕升起。
“噗嗤——”
火球撞在水幕上，瞬间熄灭，冒出一股白烟。
挡住了！
林晓晓刚要松口气，姜栩的声音又响起:“右边！地刺！”
她连忙转身朝“木”区跑，结果跑反了方向，一头撞进了“金”区。
“轰！”
几根尖锐的石刺从地面冒出，擦着她的裤脚划过。要不是她反应快跳了一下，脚踝非得被刺穿不可。
“错了错了！地刺是土属性，要去木区克制！”姜栩急得直跺脚。
林晓晓狼狈地从石刺中跳出来，感觉自己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
就这样，一下午的时间，她都在阵法里狼狈地躲避各种攻击。有时候能成功抵挡，有时候被烧焦一缕头发，有时候被淋成落汤鸡，有时候被吹得东倒西歪。
到傍晚训练结束时，林晓晓已经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了。
她瘫在阵法外的草地上，看着天边渐渐暗下来的晚霞，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死了。
“今天表现……尚可。”墨辰盘在她身边的石板上，金色的竖瞳看着她，“虽然反应慢了点，判断失误多了点，灵力操控粗糙了点，但至少……没受什么重伤。”
林晓晓:“……”
这算是夸奖吗？
“回去休息吧。”墨辰说，“晚上自由活动，但不要出神庙。姜栩已经加强了外围阵法，安全起见，这几天都不要离开太远。”
林晓晓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撑着发软的身体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现在只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倒头就睡。
至于什么言灵祖地，什么地府幽冥，什么云芷仙子……都等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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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林晓晓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正准备上床睡觉，怀里忽然传来一阵温热感。
是那枚龙鳞。
她掏出龙鳞，发现它正在散发着柔和的淡金色光芒，光芒一闪一闪的，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这是什么情况？”林晓晓疑惑地看向龙鳞。
龙鳞不会说话，只是继续闪烁着。
她想了想，尝试用意念去感知龙鳞。自从有了这枚龙鳞作为“锚点”，她的意念感知能力提升了不少。
当她的意念触碰到龙鳞的刹那，一个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晓晓姑娘，睡了吗？”
是胡三！
林晓晓吓了一跳，下意识环顾四周，房间里空无一人。
“别找了，我不在。”胡三的声音继续响起，“这是‘狐火佩’的传音功能。我把一缕神念附在玉佩上了，可以通过它跟你远程通话。”
还能这样？！
林晓晓拿起那枚火红色的狐狸玉佩，果然看到玉佩的眼睛正在闪烁着微光。
“胡三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用意念回应。
“没什么大事，就是来给你送点‘小礼物’。”胡三的声音里带着神秘的笑意，“你打开窗户看看。”
林晓晓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窗外月色皎洁，庭院里静悄悄的。但就在她窗外的窗台上，放着一个……食盒？
那是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约莫一尺见方，盒盖上还贴着一张纸条。
林晓晓拿起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点心——桂花糕、绿豆酥、蜜枣饼，还有几个她不认识但看起来很好吃的果子。点心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的玉瓶，瓶身上刻着“百花酿”三个字。
“这些是……”林晓晓愣住了。
“我从醉仙楼打包的，都是仙界的特色点心。”胡三的声音里带着得意，“我看你整天吃姜栩那小子做的粗茶淡饭，怕你营养跟不上。这些点心都是用灵果灵米做的，能补充灵力，还能美容养颜！”
林晓晓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谢谢胡三哥，但是……墨辰说过我不能喝酒。”她看着那个玉瓶，有些为难。
“那个不是酒，是‘百花酿’的稀释版，酒精含量很低，不会刺激你的血脉。”胡三解释道，“而且里面加了不少温和的灵药，对你这种初入修行的人来说，有固本培元的功效。每天喝一小口，对身体有好处。”
他说着，语气忽然变得促狭:“不过你可别让老墨知道，那家伙小心眼，知道我偷偷给你送东西，又该生气了。”
林晓晓忍不住笑了。
这条龙，确实有点小心眼。
“对了，还有件事。”胡三的声音严肃了几分，“我白天离开后，又去查了查。那只魇猫……可能真的跟地府有关系。我有个朋友在幽冥界当差，他说最近地府那边动静不小，好像真在找什么东西。”
林晓晓的心提了起来。
“那……墨辰会有危险吗？”
“暂时不会。”胡三说，“老墨虽然修为受损，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动的。不过你们还是要小心，尤其是你。你的言灵血脉，对那些家伙来说，可能比老墨更有吸引力。”
林晓晓握紧了手中的狐火佩。
“我明白了，谢谢胡三哥提醒。”
“不客气。”胡三笑道，“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点心记得吃，百花酿每天一小口。有事就用传音囊找我——不过最好别让老墨发现，我怕他吃醋。”
话音刚落，狐火佩上的光芒就黯淡下去，胡三的声音也消失了。
林晓晓站在窗边，看着手里的食盒和玉佩，心里五味杂陈。
有感动，有担忧，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迷茫。
窗外月色如水，夜风微凉。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某个山洞里，那只黑猫正蹲在一块石头上，绿幽幽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一面水镜。
水镜中，正是林晓晓站在窗边的画面。
“找到了……”
黑猫嘶哑地低语，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言灵血脉，烛龙的幼鳞，还有青丘狐族的印记……”
“这个凡人小姑娘，身上的秘密……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