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心……石……”
这三个字如同带着某种古老的回音,清晰地烙印在林晓晓的脑海。不是声音,而是纯粹的意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向性,以及一丝……渴望?
林晓晓整个人都僵住了,捧着聚灵樽的手停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左手腕。
抬……抬起来了!
墨辰那个总是懒洋洋搭着的小脑袋,居然主动抬起来了!虽然只是微微离开她的皮肤,但那昂起的小小弧度,那清晰的意念传递,无一不在宣告着一个事实——
他的意识,恢复到了一个全新的阶段!他不仅能模糊地感知外界,做出本能的预警和安抚,现在甚至能主动表达明确的需求了!
巨大的惊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林晓晓,让她几乎忘记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他说话了!”她猛地抬起头,因为激动,声音都变了调,对着不远处正在打坐的姜栩喊道,“姜栩!他刚才说话了!他说……说‘泉心石’!”
姜栩立刻从入定中惊醒,身形一闪就到了林晓晓身边,目光灼灼地盯向她手腕。
此刻,墨辰那抬起的小脑袋已经缓缓落回了原处,恢复了之前沉睡的姿态,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只是幻觉。但他鳞片上流转的微光似乎更加灵动,气息也带着一种表达后的轻微波动。
姜栩凝神感知了片刻,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讶异和凝重:“意识活跃度显着提升!已经能够进行简单的意念传递!这恢复速度……远超预期!”
他看向林晓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说的‘泉心石’?指的是什么?”
“泉心石……泉心……”林晓晓喃喃重复着,目光下意识地转向神域角落那口被聚灵阵加持后、灵光愈发盎然的泉眼。
泉水的中心?石头?
她忽然想起之前墨辰也曾用意念指向过这口泉眼,当时是为了提示聚灵阵。难道这次,他是看上了泉眼里的某样东西?
“在泉水里面?”林晓晓不太确定地指着泉眼。
姜栩眉头微蹙,走到泉眼边,俯身仔细观察。泉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泉眼底部铺着一些圆润的鹅卵石,在灵光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看起来并无特殊。
“泉心石……”姜栩沉吟着,似乎在记忆中搜索相关的信息,“通常指灵脉泉眼核心处,经由漫长岁月和精纯灵气滋养孕育而出的灵石精华,蕴含最本源的水、土属性灵气,温和而沛然,是滋养本源、修复伤势的顶级天材地宝……”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眼神猛地一亮,看向那口泉眼:“难道这口灵泉下面……”
“有!有泉心石!”
一个怯怯又带着点激动的声音插入进来,是小土地。它的本体小石头散发着明灭不定的光晕,传递出复杂的意念:“就在……泉眼最底下……埋着一小块……是我……是我当年全盛时期,特意引了一丝灵脉本源,耗费百年才温养出来的一点根基……本来是想……等它再长大点,作为重塑神体的核心的……”
它的声音越说越低,充满了不舍和纠结。那是它为自己留下的最后希望,最大的家底!
“后来……我越来越弱……也没能力再温养它了……就只能让它埋在下面……靠着灵泉自动散逸的灵气维持着不退化……”小土地的声音带着哭腔,“大人……大人他想要那个吗?”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晓晓的手腕上。
仿佛是为了回应,墨辰缠绕在她腕间的身体,轻轻地、但明确地收紧了一下。同时,那股带着渴望的意念再次传来,虽然微弱,却坚定不移。
“需……要……”
他需要泉心石!
林晓晓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那里传来的、对那泉心石近乎本能的渴求。那东西对他恢复至关重要!
这下,难题又一次抛了出来。
泉心石是小土地重塑神体的最后希望,是它的命根子。
而墨辰的恢复,同样关系到他们所有人的安危和未来。
一边是合作者兼房东的核心资产,一边是己方核心战斗力的紧急需求。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租金”和“分红”能解决的了!这是要动人家的棺材本啊!
姜栩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棘手,他推了推眼镜,看向那块光芒黯淡、显得无比挣扎的小石头,沉声问道:“如果取出泉心石,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对这口灵泉和神域,又会有什么影响?”
这是他必须权衡的。不能为了墨辰,彻底毁了这个小土地和这个难得的避难所。
小土地沉默了很久,意念中充满了痛苦和权衡,最终才断断续续地传来:“取出泉心石……我……我重塑神体的希望……就彻底没了……只能永远保持现在这个样子……或者慢慢消散……”
“至于灵泉和神域……泉心石是灵泉的‘魂’,取走它,灵泉的灵气品质会下降很多,产量也会减少……聚灵阵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神域……可能会缩小一点……变得不那么稳定……”
代价巨大!
林晓晓的心沉了下去。这几乎是要用小土地的“未来”和神域的“品质”,来换取墨辰的快速恢复。
她低头看着腕间的小白蛇,他能如此明确地表达需求,说明泉心石对他真的极其重要。可是……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墨辰那里,再次传来了意念。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渴望和要求,而是带着一种……承诺的意味。
“予你……龙气……淬炼……”
龙气淬炼?
林晓晓还没完全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旁边的姜栩却是身躯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龙气淬炼?!”他失声低呼,看向墨辰的目光充满了震惊,随即转为极度的热切,“你……您愿意分出一丝本源龙气,为它淬炼神魂和本体?!”
墨辰没有再次传递意念,但那沉默仿佛是一种默认。
小土地也仿佛被这个巨大的馅饼砸懵了,那块小石头剧烈地颤抖起来,散发出的意念混乱不堪,充满了狂喜、不敢置信和巨大的纠结!
龙气淬炼!对于它这种山野小神、地只出身的存在来说,那是传说中的无上机缘!远比一块自己温养、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用上的泉心石要珍贵千百倍!
龙气乃天地间至阳至刚、统御万灵的本源之气之一,若能得一丝淬炼,它的神魂本质将得到飞跃般的提升和纯化,未来哪怕没有泉心石,也有机会走上更强的神道!甚至这缕龙气,还能反哺灵泉和神域,其长远好处,远超一块死物的泉心石!
但是……这毕竟是一个承诺,来自一位尚在沉睡中的强大存在。能否兑现?何时兑现?都是未知数。
是抓住眼前确定的根基(泉心石),还是赌一个充满诱惑但不确定的未来(龙气淬炼)?
小土地的意念如同沸腾的开水,剧烈地翻腾着,那块小石头的光芒明灭速度快得惊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神域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最终,小土地的光芒稳定了下来,传递出一股带着破釜沉舟般决绝的意念:
“我……我换!请大人……履行承诺!”
它选择了相信这位沉睡龙君的承诺,赌一个更加光辉的未来!
交易达成!
姜栩立刻动手,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探入灵泉之中,避开聚灵阵的节点,精准地摸向泉眼最底部。摸索了片刻,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块约莫鸡蛋大小、触手温润异常、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厚重与灵动并存气息的乳白色石头。
这就是泉心石!
他小心地将石头取出。就在泉心石离开泉眼的刹那,整个神域似乎都轻轻震颤了一下,灵泉涌出的水流明显减缓了一分,散发出的灵光也黯淡了些许。空间的灵气浓度,也开始缓慢下降。
代价立现。
姜栩将那块蕴含着精纯本源灵气的泉心石,递到了林晓晓面前。
林晓晓看着手中这块触手生温、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的石头,又看了看腕间因为感受到泉心石气息而再次微微抬头、传递出迫切意念的墨辰,深吸一口气,将石头轻轻放在了他盘踞的身体旁边。
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和姜栩,连同那块小石头,都屏住了呼吸。
小白蛇的身体,自主地、缓缓地缠绕上了那块泉心石。
莹白的蛇身与乳白的石头交相辉映。
然后,一股无形的吸力自墨辰体内产生。泉心石那温润的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丝丝、一缕缕地,如同百川归海般,融入了小白蛇的体内!
他鳞片上的光芒骤然变得璀璨,整个身体仿佛都化为了半透明,内部隐约可见金色的能量如同江河般奔流涌动!一股浩瀚而古老的威压,即便在沉睡中,也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虽然只是一瞬就被他自身收敛,却让一旁的小土地瑟瑟发抖,也让姜栩脸色发白,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墨辰的恢复,在这一刻,进入了真正的快车道!
而他所承诺的“龙气淬炼”,也成了小土地翘首以盼、关乎未来的最大期待。
神域内,新一轮的平衡与等待,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