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晓晓带着那块仅剩的“沉水木”,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来到了苏晓丽家。
苏晓丽的父亲是位看起来颇为儒雅的中年人,戴着金丝眼镜,对林晓晓带来的那块黑褐色、触手温润的木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拿着放大镜仔细端详,又凑近闻了闻那股独特的、类似檀香又带着草木清冷的气息,眼中不时闪过讶异和思索的光芒。
“晓晓啊,你这块木头……不简单啊。”苏爸爸放下放大镜,语气带着探究,“这质地,这气息,我玩木头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绝不是普通的沉水料,倒像是……古籍里提到过的某种灵木?你从哪儿得来的?”
林晓晓心里一紧,面上却故作轻松:“叔叔您眼力真好,这就是我以前去乡下玩,在一个老农户家里偶然看到的,觉得挺特别就买下来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苏爸爸看了看她,似乎看出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追问,爽快地将那块用锦盒装着的鸡血石印章料拿了出来:“既然晓晓你喜欢,这块石头就跟你换了。各取所需,挺好。”
林晓晓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长方形的石料,底色灰白,上面布满了鲜艳欲滴、如同刚刚流淌出的鲜血般的红色斑块,颜色浓郁,分布均匀,果然如同苏晓丽所说,品相极佳!
“谢谢叔叔!”林晓晓由衷地道谢,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收好。
离开苏晓丽家,她几乎是跑着回家的。一进门,反锁上门,立刻登录那个私人论坛,给“守拙老人”发去了鸡血石的照片和详细描述。
对方回复得依旧很快,确认石料符合要求后,便与她约定了交换方式和地点——次日下午,在市中心的中央公园观景台,各自带上东西,现场验货交换。
地点选在人来人往的公园,这让林晓晓稍微安心了一些。至少对方看起来没有黑吃黑的打算。
这一晚,林晓晓几乎没怎么合眼。她将那块鸡血石料看了又看,生怕出什么纰漏。手腕上墨辰的气息依旧微弱,但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似乎比前几天要稳定一丝丝。
第二天下午,林晓晓提前半小时就到了中央公园观景台。她找了个相对僻静但视野开阔的长椅坐下,手里紧紧握着装有鸡血石的背包,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约定的时间刚到,一位穿着朴素灰色中山装、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拄着一根竹杖,缓步走上了观景台。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很快便落在了独自坐在长椅上的林晓晓身上。
老人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可是论坛上的‘寻玉人’?”
“守拙老人?”林晓晓站起身,谨慎地确认。
老人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轻轻打开。里面正是照片上那些暗沉泛着幽光的安魂木屑,近距离感受,那股阴而不邪、沉静安宁的气息更加明显。
林晓晓也立刻从背包里拿出那个锦盒,打开给对方验看。
老人仔细看了看鸡血石,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将手中的紫檀木盒递了过来:“货真价实,小姑娘是个诚信人。”
林晓晓接过木盒,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其中蕴含的奇异能量,心中激动不已:“谢谢老人家!”
交易完成,老人没有多留,对她点了点头,便拄着竹杖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公园的人流中。
林晓晓紧紧抱着那个紫檀木盒,如同抱着稀世珍宝,快步离开了公园。直到回到安全的出租屋,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她迫不及待地将紫檀木盒放在床头,紧挨着墨辰沉睡的手腕。
“蛇君大人!安魂木找到了!”她激动地低声呼唤,同时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更加浓郁的安宁气息弥漫开来,那幽暗的木屑仿佛有生命般,与旁边“沉水木”的温润气息隐隐呼应。
几乎在木盒打开的瞬间,林晓晓就清晰地感觉到,左手手腕上那一直沉寂的小白蛇,猛地动了一下!
不是微弱的悸动,而是实实在在的、仿佛从深眠中被唤醒的动弹!
紧接着,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虽然依旧虚弱却带着明确意识的意念,如同破开冰层的溪流,缓缓流入她的脑海:
“……安魂……木?汝……竟真的……寻来了……”
他醒了!或者说,从深度的沉眠中苏醒过来了!
林晓晓喜极而泣,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您醒了!您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
“……莫急……”墨辰的意念打断她,带着一丝初醒的疲惫和谨慎,“此物……需……循序渐进……待吾……稍作适应……再行汲取……”
他虽然苏醒,但状态显然还远未恢复,连意念都显得十分吃力。
林晓晓连忙点头:“好!好!您慢慢来,不着急!只要您醒了就好!”
她看着手腕上那双终于再次睁开的、虽然依旧黯淡却重新有了神采的金色竖瞳,感觉这些日子所有的担忧、焦虑和奔波,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墨辰没有再说话,重新闭上眼睛,似乎在仔细感知和适应安魂木的气息,引导着那安宁的力量,一丝丝地温养自己受损动荡的魂体。
林晓晓不敢打扰,安静地守在旁边,看着那幽暗的木屑在墨辰微弱的引导下,仿佛变得更加深邃,散发出的安宁气息也更加集中地笼罩在他的手腕周围。
一种缓慢而坚定的修复过程,正在悄然进行。
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墨辰才再次传递来意念,虽然依旧虚弱,却比之前稳定了许多:
“……此物……果然……对症。吾之魂体……稳固了不少……沉疴渐去……”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
“……辛苦……汝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林晓晓的鼻子再次一酸。她用力摇了摇头,抹去眼角的湿意,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不辛苦。您能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夜色深沉,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投下微弱的光晕。床头,安魂木屑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笼罩着那重新焕发生机的小白蛇。
希望,如同这暗夜中的微光,虽然微弱,却已刺破沉重的阴霾,坚定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