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又稚嫩的声音直接在脑海里炸开,林晓晓吓得一个激灵,手一抖,手机差点脱手飞出去。光柱在黑暗中乱晃,最终又颤巍巍地定格在祭坛上那条小白蛇身上。
它依旧盘在那里,姿态优雅,如果不是那个刚刚翻过去、余韵未消的白眼,以及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声音,林晓晓绝对会以为这只是个做工极其逼真的玉雕。
“谁?谁在说话?!”她声音发紧,环顾四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她和这条蛇,再无他物。
“啧。”又是一声清晰的咂嘴声,带着浓浓的不屑,再次于她脑中响起,“目光短浅,感知愚钝。除了本君,还能有谁?”
林晓晓的目光缓缓地、难以置信地,重新落回到小白蛇身上。只见它微微扬着脑袋,那双金色的竖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里面的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流淌出来。
蛇……在说话?
不对,不是用嘴巴说,是直接在她脑子里说!
还会翻白眼!
这个世界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她闯的是凶宅,不是动物园成精现场啊!
“你……你是什么东西?”林晓晓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凉的门板。
“东西?”小白蛇的尾巴尖危险地轻轻拍打了一下祭坛表面,虽然没什么声响,但那动作里的不满显而易见,“放肆!本君乃堂堂……”
它的话音戛然而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晦暗与憋屈。它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这副袖珍的、毫无威慑力的身体,那股子傲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泄掉了一些,但剩下的依旧足够撑起它的架子。
“哼,本君的名讳,岂是汝这等凡人可以知晓的。”它强行挽尊,语气依旧冰冷,“速速交代,为何用血污唤醒本君?意欲何为?”
血污?林晓晓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刚才那中二无比的“滴血认主”行为。所以……不是玉盒,是她的血,加上这个祭坛,把这尊大爷给弄出来了?
“我……我就是好奇,试试看能不能打开这个盒子……”她举起手里还攥着的玉盒,底气不足地解释。这理由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蠢透了。
小白蛇的目光扫过那玉盒,眼神里透出一种“果然如此”的鄙夷。“愚蠢至极!此乃封印之核,汝之血液蕴含微末灵性,阴差阳错竟冲垮了最后一道禁制……”它的话语里带着一种“本君居然被这么蠢的方式放出来”的痛心疾首。
封印?禁制?林晓晓听得云里雾里,但大概明白,自己好像……闯祸了?放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存在?
看着眼前这条除了表情欠揍点、暂时看不出有什么毁灭世界能力的小白蛇,她试探着问:“那……既然出来了,您……您老人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不……各回各家?”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侧身,试图把门拉开一条缝,准备随时溜之大吉。管它是什么神仙妖怪,离远点总没错!
“打算?”小白蛇嗤笑一声,那稚嫩的声音配上这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违和感十足,“本君被封印千年,神力十不存一,形态……亦受禁锢。此界灵气稀薄污浊,若无依附,神魂俱灭不过是时间问题。”
林晓晓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所……所以呢?”
小白蛇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勉强能用的工具。“汝之血既为引,便需承担因果。从今日起,汝需供奉本君,助本君恢复。”
“供奉?!”林晓晓差点跳起来,“怎么供奉?像供祖宗一样早晚三炷香吗?我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她一个扑街写手,房租都快交不起了,还供奉一条蛇?
“凡俗烟火,于本君无益。”小白蛇嫌弃地撇开头(如果蛇有头可以撇的话),“本君需汲取灵气,或是……依附于具备灵性之物休憩调养。”
它说着,目光再次落到林晓晓身上,这一次,带上了几分审视和……算计?“汝之血脉虽稀薄,却意外能承载本君气息。暂且……便如此吧。”
话音刚落,根本没给林晓晓任何反应时间,那祭坛上的小白蛇周身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白光,下一刻,它竟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诶?蛇呢?”林晓晓懵了,四处张望。
就在这时,她猛地感到左手手腕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她低头一看,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只见她那纤细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装饰品”——一条通体雪白、鳞片细腻的蛇形玉……不,就是那条小白蛇本身!它首尾相衔,正好环成一个圈,紧紧地箍在她的手腕上,那冰凉的鳞片紧贴着她的皮肤,触感清晰无比。
“啊——!”短暂的呆滞过后,林晓晓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拼命甩动手腕,想把那东西弄下去。“下去!你给我下去!谁允许你上来的!”
可那小白蛇化作的手镯像是长在了她手腕上一样,任凭她怎么甩、怎么抠,都纹丝不动。甚至,因为她剧烈的动作,那蛇头还微微抬起,再次对她投来一个“安静点,蠢货”的眼神。
“别白费力气了。”冰冷的声音再次响彻脑海,带着一丝慵懒和得意,“此乃临时契约,在找到更好的栖身之所前,汝便是本君的……嗯,行宫。”
行……行宫?!林晓晓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这是被一条蛇给强行“绑定”了?还行宫?!她是个大活人啊喂!
“你凭什么!经过我同意了吗?你这是非法入侵!是绑架!”林晓晓欲哭无泪,对着手腕上的“镯子”怒吼。
“聒噪。”小白蛇,或者说墨辰(此刻林晓晓还不知道它的名讳),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如果蛇有眼皮可以闭的话),“能成为本君的临时行宫,是汝几世修来的福分。乖乖听话,或许本君恢复后,可赐汝一场造化。”
还造化?林晓晓现在只想把它送到动物园或者火锅店!
她尝试了各种方法,用水冲、用钥匙撬,甚至试图用牙咬(在接近的那一刻被那冰冷的眼神和隐隐散发的一丝危险气息吓退了),全都无效。那“蛇镯”就像是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牢固得令人绝望。
折腾了十几分钟,林晓晓累得气喘吁吁,看着手腕上那个闭目养神、仿佛一切与它无关的“装饰品”,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完了,这下真完了。凶宅没探索出什么猛料,反而捡回来一个甩不掉的大爷。
她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窗外依旧漆黑的夜色,感觉自己的人生从踏入这栋凶宅开始,就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那个……蛇……蛇君大人?”她尝试着用意识沟通,既然它能在她脑子里说话,那她是不是也能?
“嗯?”一个慵懒的鼻音算是回应。
“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你看,我就是个普通人类,没钱没势没灵气,你跟着我,也恢复不了啊。要不,我帮你找个风水宝地?或者……你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千年灵芝、万年人参成精了,你去附它们身上?”
墨辰连眼睛都懒得睁,直接在她脑海里回道:“灵气充沛之物岂是那般好寻?汝虽不堪大用,胜在……方便。”
方便?!林晓晓嘴角抽搐,她这是被发“好人卡”了吗?还是“好用卡”?
“那……你这临时契约,要临时到什么时候?”
“待本君神力恢复万一,或寻得合适的载体为止。”
万一?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林晓晓眼前一黑。
“在此期间,”墨辰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汝需保障本君的基本需求。此地污秽,不宜久留,速寻一处洁净居所。还有,本君饿了。”
饿了?!
林晓晓一个头两个大。养蛇要喂什么?老鼠?青蛙?鸡蛋?她上哪儿去给它弄啊!而且,看着手腕上这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镯子”,她实在无法想象它啃老鼠的画面。
“你……你想吃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墨辰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感知这个世界的食物,然后带着几分不确定和挑剔说道:“此地灵气最为凝聚之物……似乎是……一种名为‘猫粮’的东西?”
林晓晓:“!!!”
猫……猫粮?!!
她是不是听错了?这位自称被封印千年、牛逼哄哄的蛇君大人,苏醒后的第一顿饭,指名要吃……猫粮?!
看着手腕上那一本正经(甚至带着点“本君果然见识广博”的意味)的小白蛇,林晓晓突然觉得,她未来的人生,恐怕不仅仅是诡异,而是会变得非常、非常、非常的热闹(和糟心)。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巴掌大的玉盒,还静静地躺在她另一只手里,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今晚“收获颇丰”。
她该怎么办?带着这条要吃猫粮的傲娇蛇君,回她那月租八百、只有二十平米的出租屋?
光是想想,林晓晓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