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络新妇大惊,它避开时宴往蛛网更密集处跑,另外控制着满空间的蛛网,把巨茧运往它逃离的方向。
这狐狸出来的真慢。
时宴神色恹恹,他扯过细丝,一路削断蛛网,再次往前追去。
待他到时,巨茧又被裹上好几层新丝。
棒络新妇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它不再与时宴周旋,而是直接祭出法相。
本想着留在灵境,待这些少妖君都化了,它可以吸收巨茧里的浓厚灵力,从而更上一层楼。
谁知道这这妖没一个省心的,花了它那么长时间也没动静,一看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海芋在给它使绊子。
要不是它及时发现,摧毁了那海芋,否则机缘找上那海芋,那海芋差点就修成法相了。
不过也多亏了那海芋,白送了它一个机缘,反让它成了法相。
幻妖而已,它亦有法相,虽然杀不了他,但也不怕他。
泛着暗黄光泽,半透的蜘蛛挡在时宴与它的肉身中间。
时宴挑了挑眉,他轻佻一笑,幻境随之落下,把蜘蛛的法相罩住。
如果是要对付这蜘蛛的肉身,他还不好使用幻境。这里随处都是它自己织蛛丝蛛网,幻境的发挥空间有限,很容易就会被它找到方位。
但困住法相灵体就不需要考虑这些蛛丝了,这幻境他想怎么建就怎么建。
拿法相跟他打,只能说白熠那老狐狸都没这把握。
只是……
时宴还是没有下杀手,他操控着幻境困住棒络新妇的法相,一边关注着下面巨茧的动静。
他不能再随意动手了,他身上的诅咒还在变强,一直在等着吞噬他。
界灵既不属于妖界,也不属于人界。
不论在妖界还是人界造的杀孽都能增强他身上已有的诅咒。
更何况虫巢里还有那些虫群正在造的界门......一旦虫群通过......
巨茧里的白钰不负期望,巨茧被撑的几近半透。
棒络新妇对巨茧的异动有所察觉,当即想要收回法相再次加强巨茧,时宴自是不会让它轻易回去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时宴怔了怔,他的印记在发烫。
时宴冷下脸,他放掉棒络新妇的法相,属于他的半透灵体一步一瞬走到棒络新妇的肉身前。
棒络新妇的法相才回到本体,它睁开眼,就看到眼前半透的时宴正把手伸进它的头胸部,那里感到异物的塞入,下一瞬,时宴的手便摧毁了它的神经。
妖有肉身,也能修成法相灵体。但时宴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灵体部分凝实。
时宴收回手,也不再看这蜘蛛或是下面的巨茧,一路回奔。
……
沼泽往上打的昏天黑地,沼泽底下,许言睡得正香......
火镯自动调节的温度也让她感觉不到冷,只觉得被子有点重,压到她了。
许言想翻个身,没翻动,终于感觉到哪里有点不对劲。
衣服好像被打湿了,黏在身上,让她很不舒服。
许言睁开眼,举目四顾是一片漆黑,死寂里只听的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全身上下都被不知名的东西挤压着,唯有身上泛着白光的护盾替她缓解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
泥土的腥味里混杂着腐烂的味道。
许言默了,沼泽......
她的睡相没有这么差的吧?她靠的那棵树离沼泽至少十米啊!
许言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她没有空气也能正常呼吸,搞不好已经在睡梦中嗝屁了。
许言动弹不得,本打算利用灵力一点点刨开上面泥浆,试图往岸上游。但她没注意到吊坠里的白色灵力已经燃烧殆尽,四面八方的挤压骤然失去了那层阻碍,开始朝她包裹过来。她虽然还能呼吸,但每一次呼气,胸腔都会被挤压到无法再次扩张。
肺部的空间被再次压缩,她只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喘息。
也就一瞬间,死亡就抓住她的脚后跟了。
她害怕了。
每一秒都异常的漫长,这里的黑暗和死寂好像会就这么突然又简单的陪伴她走到生命的终结。
直到柔光出现,眼前的黑暗中隐约浮现出熟悉的面孔,半透的时宴出现在她的上方。
他神态焦急,在看到她的时候像是松了口气,他赶紧俯身下来,环抱住她。
可是没有意料之中的捞动,他的手穿过她的身体,意外扑了个空。
同一时间,极北之地的虫巢之中,一只灵植的根须凝成,随之打开了界门。
虫群欣喜若狂,一拥而上。
时宴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面裂痕密布,已经无法凝实了。
他拧起眉,就在刚刚,有不该打开的界门被打开了,虽然打开的时间很短,但应该是虫族那边造的界门有了进展。
刚杀了那只蜘蛛,又恰逢虫族过了界门,他的身体突然遭重。
看着被泥浆包裹近身的许言,他把全身的灵力凝聚到一处。
伴随着指尖的裂痕变得明显,他身上其他位置都变得几近透明。
至少他还能开一道界门。
许言瞪大眼睛,不要……
她无法出声,只能拼了命的去摇头,她的手近乎绝望的扣着周围的泥浆往前,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时宴微笑着,他笑的格外温柔。
“不……要……”许言哑然,她不喜欢时宴这种笑容,他该扬眉勾唇,笑的肆意轻佻。
时宴指尖轻触的地方发出沙沙声,许言见过无数次他轻巧拉开界门的样子,一开始她还不知道这样容易打开的界门需要时宴担负上多大的代价。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眼里的时宴变得越来越透明,只剩下他布满诅咒的指尖。
来灵境之前,有一晚她抓着时宴的手,想要试着给他解咒。时宴摇摇头,他说她做不到,但没有阻止许言用自己血在他的指尖刻符。
如他所说,她才落下第一划,就知道无法成符。
可她还是执拗的把符画完了。
他轻笑着安抚沮丧的她。
“宝贝,我是幻妖,是没有肉体的,没有血液。所以这符文没法用在我身上。”
“你聪明的小脑瓜呢?当时还是你总结的,什么妖就该用什么妖的血液。”
“我们还要拯救妖界呢,把虫族想造的那些界门毁了,然后你再跟我回家。”
“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回家以后我就自然会好了。”
“一言为定!”
她更加看不清眼前的时宴了,她记得时宴明明就在她面前不过厘米的距离。
就在她拼命睁大眼睛,终于找到时宴的眼睛的弧度时,一只爪子从上方伸入,穿过时宴的眉眼,轻易撕开了浓稠压抑的泥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