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咬了咬下唇,她见过的,虫潮杀人的样子。
她作为灵植或许还会被留下,但是许言......
必须做出选择了。
小水搂紧许言,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那里的血管里鼓动着的,是她作为女体而被强化的带着治愈力的药液。
她闭上眼,循着自己身体深处的脉络而去。
因为选择女体而被深埋在深处的毒液源泉,因为她的呼唤而开始翻涌,她眼睫颤抖着,决定把代表着治愈的那部分泉眼一点点堵上……
转化的过程,就是把所有的药液收回,再用毒液浇灌全身。
“往这边走。”冷声响起,一只手打断了她的转化。
毒液覆满了眼前传来虫鸣的洞口,把虫群拦在外面。
看着再熟悉不过的脸,小水又惊又喜。
“娘?”
青墨闭了闭眼,他直接拎起抱在一块的两人往自己来的方向丢了过去,回头又撞见往这边赶来的时宴。
“这边。”
一行四人在虫洞里乱蹿,总算把虫群甩开一段距离。
时宴信手划破空气,撕开一道界门。
下一瞬,四人一同回到雪洞外,北叔的尸体消失后,那处只剩下一块凹陷。
时宴揽回许言,带着她往外走,出了虫洞,许言终于也缓缓转醒。
身后两人亦步亦趋的跟着,青墨落在最后,他负责切断追的太紧的虫群。
许言靠着时宴的胸膛,脚步虚浮,终于可以大口大口的呼吸外面的空气。
可是眼前还有飞舞的虚影,耳边还有不断钻入她耳窝的,密密麻麻的嗡声,许言拧起眉,紧捏着时宴的胸口,想要用他堵住那些声音。
身后的雪洞里隐约传来嗡响,嗡声渐近,时宴抱起许言,同时再次留下一片幻境。
许言的身体上没有问题,但她在里面待了了太久,精神有些恍惚。
时宴把她带回了小屋。
青墨和小水被关在了门外。
两张同样的脸面面相觑。
“娘?”
青墨的额角跳了跳:“我不是你娘。”
小水拧着眉,思索了半晌:“爹?”
青墨无言。
被放到小屋的床上,许言还在喃喃,她神情茫然:“你看见了吗?小水呢?”
时宴伏在床边,他捧着许言的脸:“小水没事了。宝贝,你先冷静,你现在需要休息。”
许言回视他,恍惚的双眼聚焦到他脸上,是时宴。
她摸上时宴的脸,看着他,试图把眼里挥不去的飞虫残影撇开。
不是那些丑陋的虫子,是时宴有些秀气的眉眼,鼻梁高挺,薄唇红润。
许言放缓了呼吸,她瘪下嘴:“我真怕你飞进虫群就不见了。”
“怎么会,我不是在这么?嗯,别怕。”
那双唇一张一合,把她从嗡鸣中拉出。
时宴不断在安抚着她,他的安抚声总算把她耳蜗里的其他声响覆盖住。
轻拍有节奏的落在她背上,伴随着时宴的声音,她好像终于能找回一些平静。
“时宴……”
“嗯,我在……”
许言靠近他,她想要更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
时宴却不出声了,他抿着唇,呼吸也乱了节奏。
许言偏过头,贴着他的脸埋到他的肩上,沉入他的气息里:“我有点头疼。”
时宴垂下眸,他靠了靠许言的脑袋:“我知道,闭上眼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许言靠着时宴,她闭上眼,可挥之不去的残影还有嗡鸣一直缠着她,叫她无法入睡。
飞虫的复眼,虫身的斑纹,不停摆动的虫翅……
还有耳蜗里,好像装满了嗡嗡声,那团嗡嗡声一直塞在她的耳朵里,怎么也掏不出来。
她不断的睁开眼,又在时宴的安抚中不断合上眼。
“我睡不了,头好疼,时宴,头好疼。”她眼泪落下,抱着头摇晃,“我好像裂开了。”
精神上的受创,她有归宁体也疗愈不了。
她比时宴想象的要更严重些。
“许言。”时宴捧住她的脸,轻柔的抹开她脸上的水渍,“你看着我……”
许言看向他,嘴里还喃喃着疼。
“我现在要进去,帮你把那里拼好,拼好就不疼了,好么?”
许言缓缓点头,她要拼好,她眼尾濡湿着,看着时宴向她靠近。
一阵天旋地转,被拉进灵府里,许言的神经终于能喘上口气,这地方真好,把她刚才四分五裂的疼痛留在了外面,留在了她的肉体上。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薄粉色的雾。
小青团钻进雾气里,寻着深处跑去,哒哒哒跑了好一会,终于在薄雾的中心处,找到一团又巨大又绝美的人形?
像是人形,又像是随时可以变化的粉色泡泡,像水一样轻柔。
那水团的向她伸出手……
嗯?
小青团瞪大了眼,他掌心里怎么还有那么多个小青团?
小青团上了他的掌心,才发现水团在带着她找到更多的小青团,然后把她们一个个揉在一处,凝实了,她就会变大一圈。
等他把所有的小青团都捡回来,小青团才发现,这水团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巨大,也就比她大上一些些,刚好可以把她抱在怀里而已。
水团安抚的拍着她,告诉她在这里可以安然入睡。
第一晚,许言睡得还算安稳。
到了第二晚,大概是缓过来了快要醒了,许言开始不安分起来,只有一张小床,这次轮到时宴当抱枕了。
时宴有些无奈,他算是明白当时许言为什么一定要给他准备点什么抱着。
一晚上,她不是这怼怼那怼怼就是这里蹭蹭那里蹭蹭的,也不知道梦到什么了,突然还能给他来上一拳。
时宴无奈的按下她的手,看来不是好梦,他准备喊醒她重睡,免得她再睡一晚上也还觉得累。
准备拍她的手还没放下,许言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柳宜……”
“啪——”
“唔……”许言被拍醒了,她茫然看了眼,“怎么了?”
“你做噩梦了,重新睡。”
“哦……”许言挠挠头,又再闭上眼。
“哼。”
许言闭着眼:“你是不是勒我勒的有点紧?”
“这床就这么大,不然你睡地上。”
许言抬起头,想不明白他突然哪来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