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界能成符的人都少之又少。
许言......
就当让她玩玩。
时宴看着正在练习咒文的的许言,若有所思。
许言又“画”完一遍冗长的咒文,她突然嘿嘿一笑:“老娘的画技果然不减当年。”
时宴下意识勾起嘴角,他好笑的走了过去:“这么自信,我看看。”
“看吧,就问你是不是一模一样。”
“哟,还真是,真厉害啊宝贝~”
许言一个战术后仰,结果还是没躲开时宴靠过来的胸膛,被他环着晃了晃。
她早就想问这个时宴是不是有什么肌肤饥渴症了,她挣开时宴的手:“走吧,去找小水。”
踢走了罗欣,剧本按原计划拍摄,再过两天他们剧组就要换新片场了,她就不能再待在这山上。如果这两天内没办法给小水解咒,那她得想办法把小水先带回家。
乌云掠过头顶,遮住了那轮弯月。
这天夜里,还未走进庄园,她和时宴就都感受到那股浓厚的压抑气息。
是那天她愈合小水之后减轻的压抑。
今天又变强了。
许言和时宴对视一眼,加快速度往小院跑去。
这次小水的诅咒好像比起之前发作的更加猛烈了,起码对小水来说应该是如此。
她甚至抓不了绸布,只是蜷缩着躺在自己的血色汁液里,闭眼呜咽着。
额前和颈间都覆上一层薄汗,嘴唇干裂着,小脸泛着苍白。
“小水!”许言惊呼。
时宴拦住她,他手一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细丝抽起绸布,随着他的动作,擦干了小水身上还有地上沾染的汁液。
许言跑到一边拿出准备好的工具:“时宴,我们现在就开始。”
时宴蹙了蹙眉,看向许言的目光里隐隐浮动着不赞同,但他没有说话。
小水背躺着,露出她腿后的豁口,她身下垫着绸布,四肢被看不见的细丝缠着。
“小水,你坚持一下。”
“嗯......”
许言看不到的地方,时宴的神情是许言没有见过的冷漠,他与许言的想法不同。
拿起一早制好的笔,许言阖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咒文符像。
咒文从第一划,至最后收笔,从头至尾在她的脑海中亮起。
再睁开眼,许言虔诚的提起笔,她只想完成这符文。
这一瞬间,外面的风声渐止,林叶的沙沙声也消失不见,小水的呜咽,时宴在身后的呼吸声,统统抽离出她的感官。
笔尖落下,触上小水的肌肤。
许言低眉垂目,笔液落在皮肤上并不显眼的,但不影响她手下的每一条线走向该走的位置。
专注于刻符的许言浑然不觉,在她落下第一笔的瞬间,整个房间就像是被抽了真空一样的寂然。
小水微微睁大双眼,感受着笔尖在她腿上游走,有什么开始被循着边缘剥离她,她的瞳孔一点点涣散,失焦,最后垂下头,失去意识。
时宴更加震惊,他看着许言的背影。
沉浸在那里的人,她笔下的符,每一笔每一划上都涣散出半透明的灵力碎片,灵力碎片从小水的肌肤里逸散而出,湮灭在她的笔下。
她真的能成符......
直到那支笔下的线条有些顿住,随后放慢了速度,时宴才从那咒文中回过神来。
不对......
那只握着笔的手,在变得枯竭。
时宴抬起视线,许言的后颈塌下,她的侧脸,她的脖子,一点点爬上因为血肉流失而皱起的纹路。
人类的根本。
就是他们的血肉,是他们的生命。
许言胸前的吊坠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生命流逝,吊坠震颤着,里面的灵力在沸腾,却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
同一时间的妖界,有一条蛇,有一只狐狸,不约而同的感到一阵心悸。
时宴能看到许言体内那颗青绿色的珠子,正在挣扎着想要脱离她的身体。
那颗珠子好像隐隐感受到它原主人的位置了。
物归原主么。
毫无疑问许言会因刻符而枯竭死去,而剩下的染了诅咒的小妖他会按之前的想法了结,一切都会回到原来该有的样子。
许言脸上的皱纹还在他的瞳孔里蔓延着。
一开始他的归宁灵珠只是阴差阳错的落到多管闲事的许言身上,她又恰好替他吸引了那两个杀神的注意力。
为什么不在那两人走了之后就马上取回灵珠?
“别刻了,再刻下去你会死。”时宴听见自己冷硬的声音,“这海芋本来就活不了了。”
皱起的脸上,几乎失去生机的双眼还在专注的看着她笔下的符文。
那只枯竭的手还在一点点动着,死犟着画下她熟练到信心满满的笔画。
不知道是听见了但是懒得理他,还是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那天她的眼里还满是得意,说她刚好是归宁体。
听在他的耳里像在讲笑话,归宁体算什么好事.......
青绿色的灵珠还在挣扎着想要逃离那个躯体。
时宴走到许言身后,一脚踏入许言的躯体里,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透明,紧接着他的虚影笼罩着许言坐下,和许言重叠在一起。
他合上双眼,虚影的面目变得模糊,如他所说,他没有原型,自然也没有面目。
那颗青绿珠子在他和许言重叠在一起的时候就停止了躁动。
烟十引导着灵珠安然落回原处,在他的心神控制下,归宁灵珠开始旋转,青绿色的光芒渐盛,又一点点涣散开来。
绿雾中心的圆形珠子不见,紧接着从中心点生长出的青绿脉络一点点没入两人重叠下的四肢百骸。
而每一寸归宁脉络蔓延而过的地方,许言枯竭的躯体开始重新长出血肉。
这才是归宁体真正的完整的复生能力。
而现在,这些脉络确确实实的刻在了许言的骨血之中。
双眸重新唤醒神采,许言的感觉就像是不小心眨了次眼,只是那次眨眼好像意外的漫长,她手下的符画又变的流畅。
虚影默默退出她的身体,只留下细丝依旧缚在小水身上,他走到小院中,随地坐下,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那一大块的乌云终于走远,露出弯刀一般的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