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九弦的眉毛不自觉的拧着,他的额角还有薄汗。
他从一开始的躲闪,到最后也抵不过痛苦,接受被许言看到这样的自己。
大概是这疼痛实在难耐,让他忍着忍着就疼昏了过去。
许言倚靠在床边,她抓着九弦的一只手腕,归宁体的治愈力自她的掌心倾泻而下,那些裂痕被一点点修复如初。
九弦眉头稍松开一些,像是疼痛被减轻了不少的样子。
许言仔细端详九弦的脸色,心里有些安慰,幸好有用。
正想着就算多花点时间也无所谓,她可以帮九弦把那些裂痕都修复了。
可下一秒,她才抚平的地方就再次长出裂痕。
再去看九弦的脸色,他的神情也是才刚缓过来一些,就又拧起眉痛苦到极点的样子。
许言登时有些慌了,她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但那些重新冒出的伤口就在眼前。
一次次来回尝试,最后许言摸索着把自己的力量覆盖到九弦的全身,虽然只能轻微减淡那些痕迹,但总比反复的抹平又裂开要来的好些。
九弦的表情也没有那么扭曲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坚持了足够久的时间,疲倦的倒下之前,她好像看到那些裂痕终于隐没在九弦的皮肤里。
.....
许言又看到九弦的身上布满裂痕,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疼痛,那些裂痕越来越深,血液没有阻碍的流出九弦渐凉的躯体,甚至可以看到他皮肉里的森森白骨。
“九弦!”许言被吓得惊醒,她猛地起身。
“唔……”九弦捂着嘴退开。
许言也被唇上的刺痛唤醒不少,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九弦的床上,身上还盖着薄被,而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抱歉,我见你好像做了噩梦,在喊着什么,想听清楚你说的话。”
九弦的耳上爬上些红色,他客气的退开一些,几乎贴着床的边缘。
他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身上的睡衣因为肩头倾斜着露出大半的锁骨。
唇角的破口带红,给他苍白清冷的脸平添了一抹艳色。
大清晨此等的好风光让许言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又舔了舔唇。
“嘶——”这才意识到这破口她自己嘴唇上也有。
“你……别动。”
直到九弦小心翼翼的给她唇尖那几不可见的伤口上完药,许言还盯着他的嘴巴愣神。
她不仅在自己偶像,天上的白月光,九弦的床上睡了一晚,她还磕到了他的嘴角!还是用的自己的嘴!
许言扶上自己的心口,冷静,冷静......
“怎么了?还疼吗?”九弦轻声问道。
许言摇摇头:“已经不疼了。”
她看着九弦手里的棉签,默默也在旁边取出一只,然后看着九弦:“你这里也有伤口。”
“哦......”九弦看着许言手里的棉签,顿了顿,随后微微垂下头去。
许言捧着九弦的下巴,手里的棉签沿着九弦的嘴角滑动,全然忘记自己可以用归宁体直接愈合这点伤口。
“不好意思九弦老师,我做梦了,没想到会磕到你。”
九弦别开目光:“我听到你喊我的名字了,你是......梦到我了吗?”
想到梦里的场景,许言拧起眉头:“是。”
她不想再回忆那个景象,也不愿意告诉九弦,任谁听到自己那样恐怖的场面,估计都会吓到。
“是不是我让你感到害怕了?”
“是......”许言顿了顿,忙摇头,“不是不是!”
她是被九弦受伤的场景吓到,可不是被他吓到。
见九弦已经垂下眼,想到他昨日因为身上的裂痕落荒而逃的样子,许言明白他很在意这事,她抓住九弦的手臂晃晃:“九弦老师,我不怕你,真的!”
九弦抬眼看她,乌发顺着他的肩头蹭过许言的手背,勾起丝丝痒意。
许言轻咳一声,她挪了挪,更靠近九弦一些,以身体力行的表示自己不害怕他。
她微笑着看向九弦,好奇问道:“九弦老师,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妖呢。”
九弦看见她靠近自己的动作,他低下头,轻声道:“我母亲是海妖,我也算是吧......”
“为什么是算是?”许言追问。
见她确实好奇,九弦也放松了些。
大概是终于能和其他人聊起这些,九弦断断续续的和许言说了一些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也谈到了一些关于他母亲的事。
原来九弦的母亲是妖,父亲却只是个普通人类……
人妖也可以相恋么……
许言不禁想到白钰,随即又摇摇头,白钰不一样,白钰是要回妖界的。
“所以,九弦老师在遇见我之前身体就已经出现不适了?”
“嗯......只不过那时候我以为我只是身体虚弱,生病了。”
“我就说九弦老师怎么会留意到我,原来是因为刚好撞上我这个归宁体。”许言随口总结道,“还算我有用。”
“不……”九弦像是想要反驳,但很快意识到自己也解释不了,他抿了抿唇,“那也不全是因为什么归宁体,我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更加看不出来你是归宁体,说到底,也是因为我自己......才......”
九弦到处找补了一通,发现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只是手里缠着他的一缕头发忙活着转圈圈:“呃......许言?”
许言抬头,她眉眼弯弯:“九弦老师,我很庆幸我是归宁体,能够帮到你,我会努力把你治好的!”
她很确定自己怎么也不愿看到九弦遭受梦里那样的场景。
九弦怔了怔,有一瞬间,他突然想要避开许言认真的视线,像是害怕自己不能令她如愿,他匆忙起身:“那个,你今天还有事要忙吧,我送你离开......”
他忘了自己的身体现在孱弱的可以,尤其是刚经历了一晚的折磨,他还未站直,便要腿软摔下。
许言就这样又获得了一次偶像的生扑,她扶住九弦的腰,九弦柔软的长发抚过她的脖颈,还有几缕拂过她的鼻尖,带着某种冷香。
许言突然在想,海妖身上的香味是不是来自于深海的某种味道?
九弦勉力撑住自己,好让自己不再继续往下摔,他已经快压到许言了。
抱歉,许言,你再帮我一下。“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九弦有些脸热,他也只能撑在这了,忍受了一晚的疼痛,现在身体的无力让他没法支撑自己离开。
许言从香味中回过神来,又看着九弦近在咫尺的脸开始走神。
好近......
她下意识捏了捏,窄腰......
直到有什么从九弦的领口滑落,才把许言的注意力召唤回来,也叫停了她还掐着九弦的手。
九弦的脸已经红透了。
许言一惊,赶紧把九弦扶正了。
“抱歉。”九弦还在道歉。
许言扫过他胸前的晶石,倒是不客气的捏起那石头凑近去看:“咦......这是?”
九弦微微后仰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好像又要升温:“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海魂石。”
“这上面的符号是什么?”许言把那石头左右转了一圈,抬眸询问九弦,她觉得这纹路有些眼熟,她在其他地方见过。
对了,是在章渔留给她的古本上见过。
九弦看向别处:“我母亲说这是一种符文。”
“九弦老师!”许言突然握住九弦的手,“你读的懂海族的文字吗?”
九弦的手被许言握在掌心,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