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太师,三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其威望甚至隐隐压过已被扳倒的荣亲王。动他,无异于撼动半壁朝堂。
宇文渊虽手握从永盛当铺搜出的密信,但仅凭这些,尚不足以给庞太师定罪。老狐狸做事谨慎,信中用语隐晦,并无直接指向他的铁证。贸然发难,只会打草惊蛇,甚至被反咬一口。
“庞吉老谋深算,仅凭密信,难以撼动。”宇文渊在书房内,与慕容汐、凌峰及几位心腹幕僚商议,“必须找到更直接的证据,比如他与北狄往来的账册、或是能证明他指使刺杀朝廷命官(慕容恪)及本王女眷的实证。”
慕容汐沉吟片刻,道:“庞太师位高权重,府邸守卫必然森严,想找到这些核心证据,难如登天。不过……或许我们可以从其他地方入手。”
她看向宇文渊:“王爷可还记得,当初在陨星谷,除了赤焰金,我们还发现了那些疑似兵器轮廓的压痕?黑风寨的兵器铸造,规模庞大,所需资金绝非小数。庞太师若与北狄勾结,走私军械,其中必然涉及巨大的利益输送。若能找到他的秘密账本,或是与北狄资金往来的渠道,或许能成为突破口。”
宇文渊眼中精光一闪:“不错!金钱往来,最易留下痕迹。凌峰,重点查庞太师及其亲信名下,所有明里暗里的产业、田庄、钱庄往来,尤其是与边境、西域、北狄有联系的!”
“是!王爷!”凌峰领命。
然而,调查庞太师并非易事。其势力渗透之深,超乎想象。宇文渊派出的几波探子,不是无功而返,便是遭遇各种“意外”阻挠,进展缓慢。
这日,宇文渊下朝回府,脸色比往日更加阴沉。慕容汐迎上前,为他解下披风,关切问道:“王爷,可是朝中又有变故?”
宇文渊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庞吉那只老狐狸!今日在朝堂上,竟以‘安抚北狄、稳固边关’为由,提议增加对北狄的岁赐!还暗示本王在西南行事过于酷烈,有损天朝仁德!简直是颠倒黑白,其心可诛!”
他越说越气,一拳砸在桌上:“更可气的是,竟有不少官员附和他!这朝堂,都快成了他庞家的一言堂了!”
慕容汐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心中了然。庞太师这是在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一方面试图缓和与北狄的关系,掩盖罪证;另一方面,也是在给宇文渊施加压力,警告他不要继续深究。
她走上前,轻轻握住他紧攥的拳头,柔声道:“王爷息怒。庞太师越是如此,越是说明他心虚害怕。我们只需沉住气,找到他的命门,一击必杀。”
她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宇文渊感受着她手心的柔软和温度,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些许。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闷声道:“本王只是……见不得他如此嚣张,更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慕容汐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道:“王爷放心,我自有分寸。在府中,有王爷和众多侍卫保护;若需出门,我也会加倍小心。” 她顿了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况且,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宇文渊看着她自信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无奈又宠溺地叹道:“本王知道你不是。但只要你有一丝风险,本王便无法安心。”
两人正温情脉脉间,门外传来凌峰略显尴尬的咳嗽声。
“王爷,慕容姑娘,柳侍郎求见,说是……寻到了一本可能与慕容院正旧案相关的古籍医书,特来呈送给慕容姑娘参阅。”
柳文清?又是他!
宇文渊刚刚缓和几分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周身开始不受控制地散发冷气。这家伙,怎么总是阴魂不散?!送什么医书?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慕容汐感受到身边某人骤然降低的气压,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对门外道:“有劳柳侍郎,请他将医书交给凌统领便可,代我多谢他费心。”
她这话,既接受了对方的好意(毕竟事关父亲旧案),又保持了距离,未亲自接见。
门外的凌峰松了口气,连忙应下。
然而,宇文渊的醋意却并未因此平息。他低头看着怀中眉眼含笑的女子,语气酸溜溜的:“柳文清倒是殷勤得很,对你这般‘费心’。”
慕容汐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紧绷的胸口,笑道:“王爷,柳侍郎只是感念当初‘救命之恩’,又敬重先父医者仁心,故而相助。您这醋吃得,好没道理。”
“本王就是没道理!”宇文渊霸道地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箍在怀里,如同守护珍宝的恶龙,“总之,你离他远点!那些医书,让凌峰先检查过再给你看!”
“是是是,都听王爷的。”慕容汐从善如流地应着,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她发现,偶尔逗弄一下这个酷坛子,看他为自己紧张、为自己吃醋的模样,实在是……有趣得紧。
就在宇文渊忙于朝堂争斗和调查庞太师,并时刻提防着任何可能靠近慕容汐的“雄性生物”时,慕容汐却并未闲着。
她利用“静养”的掩护,在王府内悄然梳理着从父亲手札和柳文清送来的古籍中发现的线索。她发现,父亲慕容恪在案发前,曾多次被秘密召入宫中,为一位“贵人”诊治。而这位“贵人”的病症,十分奇特,似毒非毒,似病非病,与她在西南见过的、北狄秘药“跗骨缠”以及“梦罗香”的某些症状,有微妙相似之处!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心中形成——当年宫中那位“贵人”,或许并非生病,而是中了北狄的秘毒!而父亲,可能正是因为察觉了这一点,甚至可能发现了下毒之人与北狄有关,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若真如此,那庞太师与北狄的勾结,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早,还要深!甚至可能,直指宫廷内部!
这个发现让慕容汐心惊不已。她立刻将自己的猜想告知了宇文渊。
宇文渊听后,神色凝重到了极点。牵扯到宫闱秘事,又是北狄秘毒,此案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绝不可轻举妄动。”宇文渊沉声道,“庞吉在宫中经营多年,眼线众多。我们必须找到确凿证据,才能一击致命!”
风暴,正在京城上空悄然汇聚。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靖安王府,一面是甜蜜温馨的日常,一面是暗流汹涌的权谋。宇文渊与慕容汐,这对历经生死的恋人,将如何携手,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揭开最终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