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上的“掌上舞”风波,让宇文渊连续做了好几晚噩梦。梦里全是慕容玉那张带笑的脸和旋转时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他下定决心,短期内绝不再以“苏瑶”的身份见那个灾星!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一封来自永嘉郡主的请柬送到了靖安王府。这位郡主是太后颇为宠爱的侄孙女,性情活泼,最爱举办各类诗会花会。请柬内容正是邀请“苏瑶”表妹三日后过府参加闺阁小聚,赏玩她新得的一幅前朝仕女图,并特意注明“闻妹妹与玉公子相熟,亦邀公子同往,共品丹青”。
宇文渊看着请柬,额角青筋直跳。又是赏画!又是慕容玉!这些皇室女眷是约好了轮流来折腾他吗?!
他想称病推脱,但永嘉郡主是太后跟前红人,得罪不起。更何况,请柬里还特意提了慕容玉,若他不去,倒显得心虚。
【去就去!本王倒要看看,又能玩出什么花样!】宇文渊抱着一种破罐破摔、舍身饲虎的心态,咬牙切齿地应下了。
三日后,永嘉郡主府的花厅内,香风阵阵,笑语盈盈。七八位身份尊贵的贵女齐聚一堂,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慕容汐作为唯一受邀的“男宾”,从容周旋其间,言谈风趣,引得贵女们频频掩嘴娇笑。
当“苏小姐”再次盛装(宇文渊:已经麻木了)出现时,依旧引起了小小的骚动。那绝色容貌配上永远僵硬的姿态,形成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永嘉郡主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苏妹妹可算来了,快来看看我这幅《仕女调鹦图》,都说画得传神极了!”
宇文渊被拉到画前,硬着头皮欣赏。画中仕女体态风流,手指纤纤,正在逗弄一只白鹦,确实笔法精妙。
“瞧这手指,画得真是细腻柔美,我见犹怜。”一位贵女赞叹道。
“是啊,都说手是女子第二张脸呢。”另一人附和。
永嘉郡主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拉起宇文渊的手,笑嘻嘻道:“说起来,苏妹妹的手生得也极好看呢,指节修长,就是……嗯,似乎不像画上这般柔软,怕是平日里不曾好生保养?姐妹们,咱们今日便来教教苏妹妹如何养护这纤纤玉指如何?”
宇文渊:“!!!”
他下意识就想把手抽回来!他的手是因常年习武握剑而带着薄茧、骨节分明,哪是什么“纤纤玉手”!
然而,众贵女却已兴致勃勃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始“教学”。
“妹妹你看,这玉容膏每晚睡前涂抹,最是滋润……”
“沐手时加些牛乳和珍珠粉,可使肌肤细腻……”
“指甲需得用凤仙花汁细细染过才好看……”
甚至有人已经拿出了精致的鎏金护甲套和一小盒鲜红的凤仙花汁,跃跃欲试地想要亲自为“苏妹妹”装扮。
宇文渊被一群香喷喷的女子围在中间,听着这些他完全听不懂的“知识”,看着那盒刺眼的红色花汁和那些金光闪闪的护甲套,只觉得头皮发麻,呼吸困难,仿佛陷入了世界上最可怕的包围圈!
他拼命向慕容汐投去求救的目光(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慕容汐一直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面,欣赏着宇文渊那副快要崩溃又强装镇定的模样。接收到他求救的视线,她心中笑翻了天,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解围:“诸位小姐且慢。”
她走上前,巧妙地隔开跃跃欲试的永嘉郡主,自然地握起宇文渊那只被迫展示的、微微颤抖的手。
宇文渊的手猛地一颤,想要挣脱,却被慕容汐看似轻柔实则不容拒绝地握住。
慕容汐低头,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他指节处的薄茧和微微凸起的骨节,语气带着几分欣赏和……调侃:“在下倒觉得,苏小姐这手,生得极好。骨肉匀停,自有风骨,并非一味柔腻才是美。譬如湘妃竹,清瘦劲节,反显风姿。强用脂粉修饰,反倒掩了本色。”
她说着,指尖在他掌心极其轻微地挠了一下。
如同羽毛划过,又如同微弱的电流窜过!
宇文渊浑身剧烈一颤,如同被点了穴道般瞬间僵住!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从掌心直冲头顶,脸颊“轰”地一下红透,连耳根都染上了艳色!
他猛地抽回手,藏到身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腔,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多、多谢公子……谬、谬赞……我、我觉得这样就好!”
众贵女见慕容玉如此说,又见“苏小姐”反应如此“羞怯”,顿时发出暧昧的起哄声。
“哎呀,玉公子真是护着苏妹妹呢!”
“就是就是,是我们俗气了,苏妹妹这手啊,自有玉公子欣赏呢!”
永嘉郡主也暧昧地笑道:“罢啦罢啦,既然玉公子都说好了,我们便不班门弄斧了。还是来赏画吧!”
危机解除。
但宇文渊却彻底无法平静了。他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那只被慕容玉握过、挠过的手藏在袖中,紧紧攥成拳头,却依旧能感觉到那残留的、令人心悸的触感和温度。
【他……他刚才……挠我手心?!】宇文渊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惊悚的念头。【他什么意思?!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一个“男人”做这种动作?!】
混乱、羞愤、还有一丝极其诡异的、被撩拨后的悸动,让他心乱如麻。
慕容汐看着他连脖子都红透了的模样,心情大好。她从容地回到座位,端起茶杯,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赏画环节继续,但宇文渊已经完全魂不守舍,别人问话都答得颠三倒四。
好不容易熬到聚会结束,他几乎是第一个逃离郡主府。
马车里,宇文渊看着自己那只“惹祸”的手,脸色变幻不定。慕容玉今日的举动,太过反常,太过……轻佻!那眼神,那话语,那动作……分明就是……
【难道他真的喜欢“苏瑶”?!可是我明明是男的啊!我为什么也会有悸动呢??】这个念头让宇文渊如遭雷击!
【不行!必须彻底查清他的底细!不能再让他如此……如此放肆!】宇文渊下定决心,回府就召来逐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挖出慕容玉的老底!
而另一边,慕容汐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回想着宇文渊今日那副羞愤欲绝、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湘妃竹么?”她喃喃自语,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的触感。
“王爷,您这‘纤纤玉指’,打起人来……想必也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