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期的最后一夜,月黑风高。
苏城的大地突然剧烈震颤,本源光柱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表面的裂痕彻底炸开,暗紫色的雾气如潮水般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半个城池。
“轰隆——”
一声巨响,封印的核心彻底崩塌。一个由无数怨念凝聚而成的巨大身影,从地底缓缓升起。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狰狞的巨兽,时而化作无数扭曲的人脸,每个脸上都带着痛苦和愤怒,嘶吼着:“我……出来了!”
伪神,破封了。
它所过之处,房屋倒塌,草木枯萎,原本善良的生灵被黑气沾染,眼神变得空洞,开始疯狂攻击同伴。忘川河的河水倒流,天界的云层变黑,人间的大地开裂,四界仿佛瞬间坠入炼狱。
“列阵!”凌玄的声音穿透混乱,金色羽翼展开,笼罩住苏城的核心区域,审判之力如阳光般洒落,暂时逼退了黑气。
苏清欢的碎星剑此刻已化作万千光点,护住了城内的老弱妇孺:“守住心神!不要被它的怨念影响!”
凌念欢站在父母身侧,破妄瞳的金光与望舒眉心的金纹遥相呼应,父女俩的混沌之力交织成一道金色的屏障,挡在伪神面前:“望舒,按计划行事!”
“是,爹!”望舒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她转身冲向医疗队的方向,红衣在黑气中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伪神的巨手拍了下来,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凌玄和苏清欢合力抵挡,金色的审判之力与红色的神圣血脉碰撞出耀眼的光芒,却被巨手压得不断后退,嘴角同时溢出鲜血。
“你们的力量,太弱了……”伪神的声音在四界回荡,带着嘲弄,“百年守护,终究是徒劳……”
就在这时,一道嘹亮的号角声响起。
是人间的号角。
只见北俱芦洲的方向,无数火把如星星般亮起,那是幸存的凡人部落,举着自制的武器,朝着苏城赶来。他们的力量微不足道,却用最原始的呐喊,回应着伪神的嘲讽:“守住家园!”
紧接着,西贺牛洲的妖族们,化作万千飞禽走兽,带着凝聚的妖丹之力,撞向伪神的黑气,用生命为凌家争取时间;幽冥界的忘川河畔,林墨高举引渡幡,无数善魂化作白色的光点,汇入凌家的防御阵;天界的士兵们,组成人墙,用身体挡住漏网的魔物,哪怕粉身碎骨也不后退。
“这是……”凌念欢看着那一道道汇聚而来的力量,眼眶瞬间湿润。
凡人的勇气,妖族的牺牲,亡魂的善念,士兵的忠诚……这些看似微弱的力量,此刻竟汇聚成一股洪流,冲破了伪神的黑气,朝着他们涌来。
“众生之力……”苏清欢的声音带着激动,“是众生之力!”
凌玄猛地将审判之力催动到极致,金色羽翼在空中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念欢!接住它!”
凌念欢会意,将体内的混沌之力与破妄瞳的力量完全释放。那些汇聚而来的众生之力,仿佛找到了归宿,纷纷涌入他的体内。金色的光芒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比太阳更耀眼,比星辰更璀璨。
“伪神,你看清楚了!”凌念欢的声音响彻四界,带着混沌之力的威严和众生之力的温暖,“我们的守护,从来不是徒劳!”
他的身影在空中缓缓升起,手中的混沌之力与众生之力交织,化作一把巨大的巨剑——剑身长千丈,剑刃上流淌着金色的光流,光流中能看到无数生灵的面孔,有农夫,有妖狐,有士兵,有亡魂……
这是一把由四界众生共同铸造的剑。
“斩!”
凌念欢握住巨剑,朝着伪神的核心斩了下去。
金色的剑光划破黑暗,所过之处,黑气寸寸消散,怨念化作飞灰。伪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巨大的身影开始崩溃,那些扭曲的人脸在剑光中露出了解脱的表情,渐渐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天地间。
当剑光散去,苏城的天空重新亮起。本源光柱虽依旧残破,却重新透出了淡金色的暖意。
凌念欢拄着巨剑,缓缓落下,浑身是伤,却笑得无比灿烂。
望舒跑过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眶通红:“爹,我们赢了吗?”
凌念欢点点头,看向身边同样伤痕累累的父母,又看向四界赶来的生灵们——他们有的断了手臂,有的没了尾巴,有的魂体残缺,却都在笑着。
“赢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却充满了希望,“我们守住了。”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苏城的废墟上,也照在每个守护家园的生灵脸上。
终局之战,他们胜了。
靠的不是凌家的一己之力,而是四界众生,那颗永不屈服的,守护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