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魂教覆灭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四界。那些被解救的魂魄重归躯体,被蛊惑的信徒在审判之光下清醒,苏城地底的封印暂时安稳,连空气都仿佛变得轻快起来。
四界议会的改革,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拉开了序幕。新的议会大厅建在苏城中央,不再是只有贵族和强者才能踏入的高塔,而是一座敞开式的圆形建筑,十二根雕花木柱上刻着四界生灵的浮雕——有凡人农夫在田埂劳作,有小妖在林间嬉戏,有士兵持剑守护,有医者俯身救人。
“众生代表席?”一个穿着貂裘的旧贵族冷笑一声,手里的玉扳指敲着桌面,“让那些连灵力都没有的凡人,还有低贱的小妖坐上席?简直是笑话!”
他身边的几位贵族纷纷附和:“就是!血统决定尊卑,这是天定的规矩!”“让他们议政?怕是连账本都看不懂!”
念欢恰好从他们身边走过,手里捧着给议会新添置的草药。听到这话,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那位旧贵族,破妄瞳的金光淡淡亮起:“大人可知,蚀魂教作乱时,是谁守住了苏城的城门?”
旧贵族瞥了他一眼,语气轻蔑:“自然是凌将军和苏夫人。”
“不全是。”念欢走到议会中央的浮雕前,指着上面刻着的凡人守卫,“是苏城的凡人百姓,拿着锄头和扁担,守在城门后;是药铺的凡人医者,连夜熬制伤药,不分贵贱;是市集的小贩,把存粮都拿出来,分给守城的士兵。”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议会大厅。正在布置席位的议员们都停了下来,看向这个穿着素色长袍的少年。
“您说血统决定尊卑?”念欢的目光扫过那些冷笑的贵族,“可在蚀魂教的黑气面前,血统再高贵,也会被侵蚀;在伪神的怨念面前,灵力再强大,也可能动摇。”
他走到议会中央的发言台,指尖轻轻按在刻着“众生”二字的玉石上:“三界安宁,从来不是靠某一个人的血统,也不是靠某一群人的力量。是靠田埂上的农夫种出粮食,让大家不挨饿;靠药铺的医者救死扶伤,让病痛不蔓延;靠守城的士兵握紧武器,让家园不被侵犯;靠每一个生灵,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那位旧贵族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何况,”念欢的目光变得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您敢说,您身上的灵力,没有受过凡人的恩惠?您吃的粮食,不是农夫种的?您穿的丝绸,不是织工纺的?您住的房屋,不是工匠盖的?”
旧贵族张了张嘴,最终悻悻地别过脸。周围的议员们却鼓起了掌,连那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中立派,也对念欢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凌玄站在大厅门口,看着台上从容不迫的儿子,嘴角扬起欣慰的笑。他身边的苏清欢,悄悄握住了他的手——那个曾经需要他们护在身后的孩子,已经能独当一面,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们坚信的“众生平等”。
议会改革的投票顺利通过。第一排的众生代表席上,坐着苏城药铺的老医者,坐着守城时扛过扁担的农夫,坐着蚀魂教作乱时救过人的小妖,甚至还有一个曾经是孤儿、如今在议会打杂的少年。
念欢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坐上席位,脸上露出腼腆又激动的笑容,突然觉得,祭坛上那阵血脉共鸣的灼痛,还有父母眼底的担忧,都有了意义。
守护不是把所有人都护在羽翼下,而是教会他们并肩而立的勇气;传承不是把责任压在一个人肩上,而是让每个生灵都明白,自己也是这四界的主人。
夕阳透过议会大厅的圆顶,在地面投下一圈金色的光斑。念欢走到窗边,看着苏城渐渐亮起的灯火,掌心的混沌之力轻轻跳动。
他知道,百年后的封印危机还在等着,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看到了未来的传承,看到了众生的力量,更看到了身边永远不会松开的、属于家人的手。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