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星河,无垠无界。亿万星辰如恒河沙数,点缀着冰冷的宇宙幕布。在这片璀璨星海的中央,一颗蔚蓝色的星辰静静悬浮,名曰炎黄。
它像一颗遗落在无垠黑天鹅绒上的蓝宝石,于深邃虚空中无声悬浮,散发着温润而孤独的光晕,是这片冰冷宇宙中一抹令人心颤的生机。
苍茫大地,浩瀚无垠。九天之上,若有神明俯瞰,视众生如棋盘星子,命运交错;九地之下,凡俗生灵仰望,感苍穹若无形巨网,笼罩一切。
在这宏大的星河图卷之下,个体生命渺小如微尘,却又各自闪烁着独属于自己的微光。有人心游太虚,神驰寰宇,胸中藏纳征服星海的滔天野望;有人身陷尘埃,步履维艰,只为在方寸之地挣得一口喘息之机。
宏图霸业与生存琐碎,在这片浩瀚星河的边缘处,一颗名为“地球”的蓝星之上,日复一日,上演着无声的悲喜剧。而我们的故事,便从宇宙一隅的这颗星球上,一个微小如尘埃的角落,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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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东方天际的墨色被悄然稀释,透出一线朦胧的鱼肚白。
蓝星之上,某座巨大都市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栋外墙斑驳、镌刻着岁月痕迹的老旧出租楼内,昨夜的凉意尚在空气中徘徊。几缕执着的阳光,顽强地穿透窗帘破旧的缝隙,在地板上切割出细碎而跳跃的光斑,宛如散落一地的星屑,为这狭小空间注入一丝微弱的暖意。
“啊哈哈哈!本帝神功盖世,弹指间星河倒转,乾坤挪移,又收服了一颗星辰,爽哉!痛快!”
一声银铃般清脆、却又浸透着睥睨天下般浓浓中二气息的宣告,毫无预兆地穿透薄薄的墙壁,骤然炸响!窗台上正打盹的麻雀被惊得“扑棱”一声,仓惶振翅,留下几片凌乱的绒毛在微光中飘荡。
隔壁厨房里,正在煎蛋的房东阿姨手猛地一抖,“滋啦——”,金黄色的蛋液在滚烫的平底锅里失控地流淌、溅开,瞬间变成一朵边缘带着焦糊痕迹的失败作品。
“这丫头,大清早的又‘统一星球’了。”阿姨望着锅里报废的煎蛋,无奈地摇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眼角漾开一丝早已习惯的宠溺纹路,“刚搬来那会儿,可真把我吓得不轻,差点就打120,以为这孩子魔怔了呢。”她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亲昵劲儿,对旁边的人说道。
“可不是嘛,”房东叔叔正笨手笨脚地跟手中那根细细的围裙带子较劲,粗糙宽大的指节在细带上笨拙地缠绕、打结,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系了个歪歪扭扭的结,“不过听说她脑瓜子是真灵光,回回考试都坐年级头把交椅,啧啧,这本事……”他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赞叹与羡慕,“要是咱们以后的孩子能有这一半出息,我就烧高香喽。”
阿姨麻利地将新的蛋液“哗啦”一声倒入重新热好的油锅,滋滋的油响伴随着浓郁的蛋香瞬间弥漫开来:“那必须的!”她眼角的笑纹彻底舒展开,像盛开的秋菊,带着点打趣的意味,“咱们的孩子,以后也得是‘弹指灭星辰’的大人物!得比她更厉害才行!”
笑声犹在小小的厨房里回荡,“吱呀”一声轻响,仿佛回应般,一扇房门被推开。一个身高约莫一米五,骨架纤细、身形瘦弱的少女揉着惺忪的睡眼,顶着一头微微炸毛的头发,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印着憨态小熊图案的睡衣短裤,细瘦的胳膊和小腿裸露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单薄。少女脸颊上还残留着被窝里的暖意和红晕,眼神迷蒙,像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透着一股子未脱的稚气。
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被调侃的羞涩,少女揉了揉眼睛,声音软糯中带着点沙哑:“阿姨,您和叔叔又拿我寻开心……”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在房东夫妇脸上转了一圈,小嘴微微嘟起,流露出小小的抗议,但更多的却是被家人般包容的亲昵暖意。
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在这狭小出租屋的走廊里碰撞,仿佛瞬间注入了暖流。对视片刻,忍俊不禁的笑声便如涟漪般荡漾开来,爽朗而温暖。那笑声里,饱含着长辈对“怪小孩”的无限包容与接纳,也漾着少女融入这个小小避风港后由衷的安心与快乐。
在这颗名为地球的星球上,在亿万星辰无声的注视下,属于平凡人刘胜男的一天,就这样,在煎蛋的浓郁香气和朴实无华的善意调侃中,徐徐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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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高,正午的骄阳开始显露威力,炽烈地炙烤着钢筋水泥构筑的都市丛林。
林立的高楼峡谷间,车流如浑浊粘稠的河流,喧嚣刺耳的喇叭声与引擎的轰鸣汇成一片令人烦躁的噪音海洋。一辆风尘仆仆、显出疲惫之态的蓝色出租车,如同逆流而上的扁舟,好不容易才从这粘稠的车流中挣脱,喘着粗气停靠在滚烫的路边。车身上新旧叠加的斑驳划痕,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女娃,地方到咧。”司机大叔操着浓重的口音,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透露出常年劳作的痕迹。
后座角落,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蜷缩着,睡得正沉。她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洗得发白、领口甚至有些磨损起毛的校服,怀里如同抱着稀世珍宝般紧紧搂着一个旧书包。阳光透过车窗斜斜地洒在她略显苍白、透着淡淡疲惫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弯浓密而温柔的阴影,像栖息着的蝶翼。
“下课了吗?”少女被唤醒,迷迷糊糊地撑开沉重的眼皮,下意识地揉着眼睛,声音里浓重的睡意几乎凝成实质,含糊不清。
“哎呦喂,小闺女,你这是熬了多大夜?困成这模样咧?”大叔从后视镜里瞅着她那副懵懂迷糊的样子,哭笑不得,脸上纵横的皱纹都挤在了一处,“坐个车的工夫都能睡得这么沉?不怕叔给你卖喽啊!”
司机大叔的话如同冷水浇头,刘胜男瞬间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窘态,她的小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那红晕迅速蔓延,一直烧到了耳根。“对、对不起师傅!”她慌忙摸索着打开车门,几乎是跌撞着下车,站稳后还不忘对着车窗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带着慌乱,“谢谢您!”
动作太急,书包带子滑落肩头,她手忙脚乱地去抓,身体一个趔趄,又被自己松散开的鞋带绊了一下,险险站稳,心脏砰砰直跳,窘迫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站在滚烫的路边,看着那辆蓝色出租车汇入车流渐渐远去,刘胜男抬手用力捂了捂发烫得如同烙铁的脸颊,深深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仿佛要将那点残留的睡意和满心的窘迫都强行压下去。她重新挺直了那根小小的、却总想努力撑起一片天的脊梁,抬头望向街对面。
那里,一家有着巨大落地窗、装潢雅致考究的咖啡馆静静矗立。午后的阳光在玻璃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刘胜男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小巧的拳头在身侧无声地握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从心底涌起:“加油刘胜男!做完这份兼职,开学的学费就……就差得不多了!”这个念头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荡起一圈圈充满希望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