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倒计时》的筹备让江河认识到，综艺节目并不是一个想法，而是一个庞然大物。做综艺最重要的当然是核心，但核心之外，还有一个臃肿的身体。
这个臃肿的身体，处处都是毛病，就好像一个人在跑步，他身上拴着一百道绳子，每个绳子都在拉扯，有的往前拉，有的往后拉。
这不，导师邀请遇到了困难。
本来说好的人，忽然说不去了。
江河不太客气，直接问：“苗爽，你有什么解决方案？”
苗爽说：“两个方案，加钱，或者请一些不知名的老师。”
江河直接说：“选后者。把明星的钱给他们，告诉他们，我要公平和专业。”
能够请到明星，当然很好。
现在有问题，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苗爽身上一颤，说，“还有个问题。现在网上出现很多争议，说我们选手筛选不公平，有很多人情，好多好苗子没有上。”
江河说：“谁说的，咱们不是都录像了？”
苗爽说：“有一些博主在网上发。”
江河说：“你跟中华新影联系一下，剪辑两期选拔视频，不用挑好的，就看看某些人是怎么鱼目混珠，怎么滥竽充数。给他发上去。要是真有问题，把选拔的老师开除了，要是没有问题，那就让网友好好评一评，那都是什么货色？”
苗爽喜欢这个主意，眼睛布灵布灵，“是，我这就让人联系，剪辑！”
江河多问一句，“这里面有没有天环的买卖？”
苗爽说：“肯定有，不可避免。”
江河说：“那就把之前那件事，姚柳，身上的脏水再挖一挖。”
苗爽说：“他们现在已经基本摆脱了影响，再说也没用。”
江河说：“那也不能让他们太好过。”
神仙斗法，姚柳遭殃——两个庞然大物打起来，半死不活的姚柳又被拉出来鞭尸，以至于更多人注意到姚柳的后续处理，并提出意见。
网友的意见，当然是想看他进去。
而有那么多人盯着，也不可能半点徇私，一切都得按法律条文走。
姚蓉蓉连王海川都请到了，也只能大眼瞪小眼。
王海川说：“你现在还没看清情况，你现在插手，只会把你带进去。他已经完了，救出来也是残废，不可能在人前晃悠，你现在要做的是撇清自己。”
姚蓉蓉终于认识到自己的无力，为自己从前的纵容感到后悔。
姚蓉蓉说：“那个楼兰娱乐。”
王海川说：“你别招惹那家伙。”
姚蓉蓉疑惑，“怎么，他不能招惹？”
王海川说：“我前段时间研究了他的作品，《鬼吹灯》，和《死亡笔记》，我研究的不是剧情，而是作者，他的思维太缜密了，让人胆寒。”
姚蓉蓉激将道：“难道你怕了？”
王海川说：“你跟他斗，九死一生，你一辈子的名声不容易。”
姚蓉蓉说：“如果我愿意下注，让你落子呢？”
王海川建议道：“你先看看他们跟天环的这一局。你要是能看得懂他们的玩法，未来可以落一子。你要是看不懂，姚蓉蓉，你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姚蓉蓉脸色不悦，泪眼朦胧。
积压了已久的不甘，此时堆积在眼眶。
但她压住这火焰，没有流出来。
她说：“我知道你觉得我笨，但我偏要看懂。”
《音乐倒计时》提前半个月开始发布，预热的视频分两期，每一期50分钟。
姚蓉蓉看得很认真，还搜集网上各种评论研究，一遍又一遍。她对每一个内容写分析，还查了天环后续的反应，她觉得她看的很懂。
她打电话跟王海川汇报成果，“第一期节目，展现了初选的赛场情况，其中的重点在那7位草根选手的草根表现上，太尴尬，我看得头皮发麻。但可以看到，这个节目的核心卖点是公平，这一期节目就是在展现公平的机制。我也看了天环的反应，他们有自己的节奏，根本不在乎《音乐倒计时》，公平的卖点未必行得通。”
王海川好一阵无语，回道：“我没看节目，你再看看下一期。”
即使没看节目，只听姚蓉蓉的说法，他都知道楼兰娱乐为什么要发这期节目。
可是姚蓉蓉怎么都看不懂。
她想当棋子，她玩的转这颗棋子吗？
她到江河跟前，一眼就被看穿了。
姚蓉蓉说：“我看懂了吧？”
王海川叹说：“接下来你好好看看网上相关人员的下场。”
“下场？”姚蓉蓉没听懂，仔细琢磨谁是相关人员。
她其实不算笨，她知道观众喜欢看到什么，她知道怎么表现自己。她知道自己不能做错事，她知道自己该听谁的，什么时候不能擅自做主。
总之，作为一个女人，她知道自己可能并不聪明。这就很聪明了。
等挂断电话，她仔细琢磨王海川的话，请人把所有与节目相关的人都找了找，从海量数据中，仔细研究他们的变化，做了一个图表。
最后她明白了，那些草根虽然出了丑，但是互联网这碗饭他们点上了。
她等到第二期节目，佐证自己的观点。
最终她做出了结论，“这叫审丑！”
“什么玩意？”王海川的脸色证明了，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笑完之后，又真的很无语，“你能不能不要再玩这个游戏了？我实话跟你说，这两期视频只是楼兰娱乐和天环综艺大战的一个小战场，是对网上言论的回击。我再实话跟你说，你现在只有一个与他同归于尽的办法，你去色诱他，如果你成功了，你能拿捏住他。比脑子，你没有一丁点儿的取胜的可能。你听到了吗？就算我帮你，你也没可能赢。”
姚蓉蓉气炸了，说：“你难道承认你不如他吗？”
但她还没有气到位——王海川扶了一下睿智的近视镜，说：“那倒未必。”
如果不带上姚蓉蓉，他未必输；
带上姚蓉蓉，九死一生。
姚蓉蓉听懂了，“我去你麻……”
王海川见过姚蓉蓉这个样子，啪嗒，噢，他挂断了电话。
过一会他收到了短信，“我错了！”
王海川不禁暗叹，【多好的一人，却有那么龌龊一侄子，但愿你能想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