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荣轩没有想到萧林海会出手。
夜莺反应极快，将沈知若拉开。
云儿虽稍慢一步，却也紧紧将沈知若护在身后。
萧荣轩与莺儿挡在萧林海面前。
萧荣轩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萧林海没有气急败坏，只是目光敏锐、带着几分了然打量几人。
萧荣轩心口一凛。自己关心则乱。刚刚萧林海是在试探他。
沈知若轻轻拍了拍云儿的手，从几人身后走出。除却萧林海动手的一刹，她几乎一直很淡定。
仅凭这一点，足以让萧林海对她刮目相看。他觉得这姑娘有些胆实。
“萧荣轩，你真当我老糊涂了。
别忘了，你是我的种。
就你那些心思，骗骗别人还可以，想眶我，差得远呢。”
沈知若朝他行敛衽礼。“萧侯爷，此事的确是小女的主意，与世子无关。
包括您想见的人，也在我手中。
侯爷若是不信，我可以让我的人，传回一封宋云的亲笔书信。”
萧林海脸色骤变。“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知若神色如常。“侯爷还是先请入座吧。”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萧林海脸色十分难看，除当年被迫娶祝兰心，不曾被人牵着鼻子走。
“沈大小姐，可以说了吧？”
沈知若为他倒茶。“侯爷，我想入侯府，与萧世子结百年之好。”
萧林海的视线在她与萧荣轩之间游走。“好大的口气。若我不答应呢？”
沈知若神色不变、唇角微勾。“如此，侯爷怕是不能见到心上人与长子了。”
“你说什么！”萧林海激动得捏碎了茶杯。“他们在哪儿！在哪儿！”
云儿忙将窗子关好。再热的天，也不敌不过萧侯爷的高嗓门来得重要。
沈知若不急不徐娓娓道来：“您的心上人，二十一年前离开之时，已怀有身孕。他比世子爷出生早半年，照理说，世子爷需唤他一声兄长。
不过，宋云希望他过寻常百姓生活，不愿让他认祖归宗。
您的长子被养得很好，心性纯善，即使知道自己身世，仍不做他想。
他们母子以酒肆为生，过得很好。
最苦的日子，大概就是宋云一人生下孩子，抚养其长大。”
她的话句句刺中萧林海的心。萧林海脸色眼见着越来越苍白。
是啊，他的云儿那般娇弱，漂泊在外的多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她是如何一个人养大儿子，其中不为人知的心酸，仅是想想，心口便传来阵痛。
萧荣轩看着父亲为了一个女人伤心伤神，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萧林海捂着胸口。“我同意荣轩与你的亲事。
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们。”
沈知若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侯爷打算如何见？将他们母子接回侯府？”
萧林海瞪她。“不然呢？难道还要让他们母子过苦日子吗？
若非她当年不辞而别，她本该是侯府主母。”
沈知若笑了。“刚刚是我高估侯爷了。”
萧林海皱眉。“这话何意？”
沈知若反问：“难道不是吗？
侯爷既能看出萧世子待我不同，为何过了二十几年，还未想明白宋云当年为何要离开？”
“有话直说。”萧林海失了耐心，也听不得这阴阳之语。
萧荣轩因他的态面色不悦。
沈知若看了他一眼，转而直视萧林海。“您真的心悦她吗？”
萧林海想说当然。
“可您为何不知，她不想与人共侍一夫。”沈知若的声音有些冷。
萧林海哑然。
“她离开是因听闻府上已为您议亲，而议亲之人正是当年同知枢密院事之女，也就是世子爷的母亲，祝夫人。
祝氏一族算是门名旺族，而宋云只是平民之女。
她知道，若你强势接她入府，她会成为您的人，但也只会是妾室。
她不愿，也不想因为自己，使你与家中关系紧张。
更不想看到你与其他女子恩爱生子。
如今说要接她回府，您猜，她会不会再次选择逃离？”
萧林海双手止不住发颤。“不！她不能再离开我！”
沈知若接着道：“你们当年约在城门处相见，因您差事刚刚办完，数日不见，心中思念她，故而希望她在城门相迎。
侯爷，我未说错吧。”
“你是如何知晓这些？”萧林海震惊的盯着她。
“是她亲口所述。”
对于这个答案，别说萧林海，就连萧荣轩也惊住。他并未与沈知若说起这些。应该说，这些是他都不知道的。
“侯爷，弥补遗憾还是当我今日不曾来过，如何选，在您。
三日后，若未得到您的答复，我会撤回我的人，放他们母子离开。”
沈知若起身，朝萧家父子行了一礼，准备离开。
“我要一封宋云亲笔手书。”萧林海突然开口。
“ 好。”沈知若应下。
萧林海强迫自己镇定。他需要冷静，将所有事算好退路，不能再被沈知若掌控一切。
“沈小姐，你是怕我接回他们母子，荣轩的世子之位不保吧？”
沈知若眼神坚定坦然。“我并不担心这个。”
萧林海微怔。不担心？
沈知若与萧荣轩对视，淡淡一笑。
“侯爷是聪明人，更是顾大局之人。
您的几位公子中，只有他最适合世子之位。
无论心性、谋略还是学识，都盖过府中其他几位公子。
您的长子再优秀，也与自小学习君子六艺的世子有别。
仅是与世家高门接触、待人接物，怕是都要闹出笑话。”
萧林海未因她的直言恼怒，反而更为赞赏。“这些都可以请人教。
他既优秀，想来学的会很快。”
沈知若轻轻摇头。“二十年的习惯已深入骨髓，如何是一朝一夕能改得掉的？”沈知若声音不高，听得出，她并不急着辩解。
“若让他与萧世子站在一处，不必言语、便能看出不同。
萧世子如此年纪已得圣上重用，可见他的能力。
即使侯爷有意托举长子，怕是也晚了。
更何况，皇上未必同意他做世子。”
萧林海笑了。不得不承认，沈知若太懂得人心。字字让人无法反驳。
或许，她真的很适合做侯府未来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