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录音交易”后,医疗部主管办公室的气压就低得吓人。林馨感觉自己像一艘被两股引力撕扯的小艇,在忠诚的礁石与欲望的旋涡间濒临解体。
“林主管,这是y-7区伤员的营养剂配.....”护士递上数据板。
!林馨目光扫过,本该输入“标准剂量”的手指却鬼使神差地敲下了“舰长常用浓度”。等她反应过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白大褂。
“抱、抱歉!输入错误!”她手忙脚乱地修正,指尖都在抖。护士狐疑地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主管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魂不守舍?何止!她的心早就被那份“绝密录音”和凛那个失控的吻搅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工作时,符华舰长沉稳可靠的身影在她脑中挥之不去,随之而来的却是强烈的负罪感——她竟然监听了舰长大人的私密空间!这简直是亵渎!是对舰长信任最彻底的背叛!
万一被发现...权限被收回?被调离休伯利安号?光是想象再也无法第一时间看到舰长大人战斗的英姿、无法在医疗报告里分析舰长那完美无瑕的生理数据.. ..她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慌。
但更让她恐惧的是....她无法控制地一遍遍回想那个吻。凛温软的嘴唇,青涩却带着阳光味道的气息,还有那笨拙又大胆的诱惑....那份触感如同烙印,灼烧着她的神经。
她渴望再次触碰凛,渴望那份能将理智焚烧殆尽的亲密,这渴望甚至扭曲地与她“守护舰长”的狂热粉丝身份纠缠在一起一一得到更多舰长的“物料”,似乎成了再次靠近凛...理 由?不!这是错的!林馨痛苦地抱住头。
“林主管!急救三号仓!病人出现急性过敏反应!”通讯器里传来急促的呼叫。林馨猛地站起,强打精神冲过去。
然而,当她看到病人症状时,脑中却诡异地浮现出凛被她吻得喘息、脸颊绯红的模样。配药时,本该是抗组胺注射剂,她的手却不受控制地伸向了...舰长营养针的同款包装? ! (虽然成分完全不同)
“主管!错了!那是高浓度能量补充剂!”旁边的助手惊恐地大喊。
林馨如梦初醒,惊出一身冷汗,手忙脚乱地更换药剂。虽然最终有惊无险,但这次严重的操作失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她紧绷的神经彻底摧毁。
愧疚、恐惧、欲望、自我厌恶...所有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的心理防线。
当天深夜,林馨就发起了高烧,体温如同失控的引擎般飙升。她被紧急送入了自己管理的医疗部隔离观察舱。
消息传到凛的耳朵里时,她正抱着终端,对着那份“舰长健康报告环境音采样. (γ区域)”的文件图标犹豫不决。
愧疚感瞬间淹没了她。林馨姐姐一定是被她害的!那个吻......还有她索要录音的压力.....凛像只做错事的小狗,耷拉着脑袋,飞快地跑向了医疗部。
隔离观察舱。
林馨躺在洁白的病床上,高烧让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干裂,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银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
她眉头紧锁,即使在昏睡中,口中也含糊不清地呓语着: ..... 舰长.... .对不起... ..权限.....
凛的心像是被一根冰冷的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泛起一阵尖锐细密的疼。床上林馨苍白的脸庞和紧蹙的眉头,如同无声的控诉,让她呼吸都窒涩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病人的虚弱气息,更添了几分沉重。
她几乎是屏着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生怕一点微小的声响都会惊扰到这份脆弱。床头的台灯洒下暖黄色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林馨,却照不亮她脸上的病容。凛的目光落在林馨光洁的额头上,那里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像是清晨草叶上不堪重负的露水,随时会滚落。
凛转身走进狭小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作响,她小心地调试着温度,直到指尖感受到温热却不烫人的暖意。她取过一条干净的毛巾,仔细地浸透、拧干,水珠滴滴答答落回水槽,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走回床边,每一步都放得极轻,仿佛踩在云端。
她在床沿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她先用指腹极其轻柔地碰了碰林馨的太阳穴附近,试了试毛巾的温度,确认不会刺激到她。然后,才将温热的毛巾展开,叠成舒适的大小,极其轻柔地、一点点地覆盖上林馨汗湿的额头。
毛巾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林馨似乎无意识地轻轻哼了一声,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凛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动作瞬间凝固,像被施了定身咒。她紧张地观察着林馨的呼吸,直到确认那紧蹙的眉头似乎因温热的触感而略微舒展了一丝丝,呼吸也依然平稳悠长,她才敢继续。
她的动作笨拙而生涩,显然并不擅长照顾人。擦拭的力道时轻时重,有时毛巾的一角会不小心碰到林馨的眼睑或鬓角,她便立刻像触电般缩回手,屏息凝神观察几秒,确定没有惊醒对方,才又鼓起勇气继续。她的指尖因为用力捏着毛巾而微微泛白,眼神却专注得惊人,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不敢有丝毫懈怠。
额头上的汗水被毛巾温柔地吸走,留下清爽的凉意。凛仔细地擦拭着每一寸被汗水浸润的皮肤,从饱满的额头到微微凹陷的太阳穴,再到鬓角被汗黏住的几缕乌黑发丝。她小心翼翼地用毛巾的边角,试图将那些湿漉漉的发丝拨开,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有几根发丝顽固地贴在林馨的颈侧,凛犹豫了一下,用毛巾的一角极其轻柔地沾了沾,又怕弄醒她,不敢过多停留。
擦拭完额头和鬓角,凛的目光落在林馨的脖颈。那里也有一层薄汗,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毛巾浸湿、拧干(这次水声更轻了),然后更加小心地、用毛巾最柔软的部分,沿着林馨修长的颈线,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向下擦拭。
她的动作轻得像是在描摹一幅易碎的沙画,每一次触碰都带着全然的谨慎和一种近乎卑微的温柔。她能感觉到林馨皮肤下细微的血管跳动,这份生命的搏动让她悬着的心稍稍安定,却也更加揪紧。
汗水擦净后,林馨的脸庞似乎恢复了一些安宁。凛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坐在床沿,用目光细细描摹着好友的睡颜。那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嘴唇因为发烧而显得有些干燥。
凛的目光里充满了心疼、担忧,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自责。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帮林馨掖好被角,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被单时停住,改为更加轻柔地整理了一下被角边缘的褶皱。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因这份专注的守护而变得粘稠、缓慢。窗外,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只有时间在无声流淌。
凛就这样守着,像一个笨拙却无比忠诚的哨兵,用她所能给予的全部细心,为病榻上的好友构筑起一方小小的、安宁的港湾。暖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长在墙壁上,那影子也凝固着,一动不动,仿佛要与这份守护融为一体。
直到林馨的呼吸变得更加深沉均匀,凛紧绷的肩线才极其轻微地松弛了一点点,但眼中的关切丝毫未减。她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准备随时应对任何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