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
浅仓家所在的小巷附件,乌鸦嘶哑的哀鸣与猫戒备的哈气声同时响起。
“等一下,花子。”浅仓鸣出声制止了正弓起身子发出低吼的花子与它的小弟,他的目光全被突然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所吸引。
一只乌鸦狼狈地坠落在路面上,它正徒劳地扑腾着翅膀,试图重新飞上天空,但每一次挣扎,都只是让它在原地打转,无法成功。
浅仓鸣缓步靠近,蹲下身。
他一眼便看出了症结所在,它的一侧翅膀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耷拉着,显然是受了伤。
他抬起头,向上望去,只见天空上方,似乎还有一只猛禽正在回旋巡视着,看样子,罪魁祸首就是它了。
那似乎是鹰?这城市里怎么会有鹰的存在?是人饲养的吗……算了,与我无关。
“呵,能遇到我,算你运气好。”浅仓鸣抓起乌鸦,转身向自己的家方向走去。
奇怪的是,那只乌鸦被浅仓鸣抱在怀中后,却出奇地安静,仿佛知道眼前这个人并无恶意。
等到了家中后院,浅仓鸣拿出备用医药箱,为它进行简单的清创与固定。
处理完毕后,他松开了手。
乌鸦摇摇晃晃地站在地上,一双黑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浅仓鸣。
“不用这么看着我,没有伤到骨头,过几天你就能恢复了,这几天就先在我这里休养吧。”浅仓鸣也不管它是否听得懂,看着它那副毫不怕生的模样笑了笑。
给它治疗不过是一时兴起,因为这让他想起了前世养过的一只乌鸦,虽然那只乌鸦的结局,是因为教唆它去偷取路人钱财的计划屡次失败,最终被失去耐心的他亲手拧断了脖子。
他始终觉得,乌鸦这种鸟类的寓意很有意思,既是带来厄运的死神使者,又是在某些神话中带来幸运的神鸟,两种截然不同的象征,使其充满了矛盾性,如同他现在这般。
“希望你带给我的是强运吧。”浅仓鸣一直是个迷信的人,直到遇到天使,经历了转生之后,他便更加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命运与气运的存在。
他将乌鸦的来历向家人简单告知后,便又重新踏上了上学的路程。
而在通往学校的一段陡峭的上坡楼梯上,一个扛着金属棒球棒,身着黑色特攻服的短发少女正晃悠着双腿,低着头坐在栏杆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浅仓鸣经过的时候,出于习惯性的观察,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就是那么一眼,那名不良少女猛地抬起头,手中的棒球棒直接横在了他的身前。
浅仓鸣的眉头皱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左右扫视,发现周围刚好空无一人,他想借势的计划瞬间泡汤了,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大部分学生都到校了。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救那只乌鸦,他也不会近乎迟到,更不会被这个不良少女缠上,呵呵,看来,它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好运,看来回家后就得处理掉它了。
浅仓鸣的思绪被不良少女那粗鲁的声音打断。
“你就是那个浅仓鸣?”
“如果本校没有第二个叫这个名字的学生,那便是我了,这位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浅仓鸣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校服虽然被改造得面目全非,但依旧能看得出是他学校的制式。
脸上和手上都贴着一些创可贴,有新有旧,显然是个好斗分子,虽然气质上充满了男孩子气,但那凌厉的眉眼,依旧能看出是个容貌不俗的女子。
“事情?没什么大事。就是单纯看你不爽,想教训教训你。”她用球棒轻轻拍打着自己的手心,发出啪啪的威胁声。
“同学,我自问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你会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呢?”浅仓鸣的语气依旧温和,但他藏在身后的右手,已经悄然伸入后袋,手指触碰到了藏在其中的折刀。
“还不是因为你这家伙对未来心怀不轨!用花言巧语哄骗她进了你那个莫名其妙的破社团!”她激动地从栏杆上跳了下来,怒视着他,“想要把未来从我身边抢走?那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嗯?原来是个激进派的钕铜,还是樱木未来招惹来的桃花债,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真是够了。
他默默地将手指从折刀上移开,换上了一副礼貌的社交面孔:“敢问同学的名字是?”
“大西志穗。”
“好,大西同学,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并没有抢走樱木同学,她本人是自愿加入我的社团的,并未受到我的任何胁迫或其他不正当手段。”浅仓鸣耐心地解释道。
“哈啊?你再说一遍试试?”熟练的弹舌音从她嘴里发出。
“无论说多少遍,结论都是如此,因为这是事实,我反而更疑惑,大西同学为何会如此激动,就仿佛是自己的恋人被人抢走了一般。
啊,不好意思,我的文科成绩很差,形容词可能用得不太恰当,还请见谅。”浅仓鸣开始阴阳怪气。
“你这家伙!”她果然被激怒,作势就要来揪浅仓鸣的校服领子。
但她的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更有力的手牢牢握住。
“大西同学,请冷静下来。动手是最没有效率的解决手段,为什么我们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好啊,谈谈。”她似乎听劝了,放松了手腕。
浅仓鸣也随之放开了手,可下一秒,一道劲风袭来,她手中的棒球棒化作一道黑影,朝着浅仓鸣的腰侧狠狠挥去。
然而,浅仓鸣并没有后退,反而欺身入怀,用一个铁山靠,撞进了她的怀中。
“一袋!”大西志穗吃痛地叫了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就在她即将倒下的瞬间,浅仓鸣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则顺势缴下了她手中的棒球棒,随手扔到了几米开外。
“放、放开我!”她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浅仓鸣将她拉正,脸上换回了充满歉意的表情,“抱歉,我也是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大西志穗本来满肚子火气,但站稳后发现自己也并没有多疼,只是刚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且见他这副模样,一时间也有些不好再动手。
这家伙……真奇怪,和以前遇到的所有男生完全不一样,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未来她……
“哼,这件事还没完!”她最终只能撂下一句狠话,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棒球棒,蹬蹬蹬地跑上楼梯,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哎,无妄之灾啊。”
浅仓鸣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领,并没有将这次的冲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