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启动后很快便驶出了校区。
柏油路上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本来就是我要跟着来的,说是邀请,但即使我不提出,柳溪也是要去的。
这是她正常的安排,只是我自顾自的加上了自己计划而已。
窗外的风顺着半开的车窗吹进来,我盯着玻璃上晃过的光影,沉默了好一阵,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向驾驶座的师傅。
“师傅,咱们到目的地大概要多久?”
毕竟是忽然出现的打车环节,我也把握不住时间。
“看小姐要求。”
司机师傅看了眼后视镜。
我没太懂他的意思,是说由我们决定车速吗?
我看了眼手机,已经十一点十分了。
坐滴滴确实会快不少,可能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路程都会缩减一大半。
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卡点,提前到也是没关系的。
“我要吃午饭。”
可当我想提醒师傅能不能开快些,一旁的柳溪却张了张嘴。
她没抬头,目光依旧黏在手机屏幕上,但师傅却连忙点头,车身就轻轻一沉,推背感瞬间涌上来。
窗外的街景流逝得更快了,刚才还能看清的树,转眼就缩成了远处的一个小点。
我愣了足足两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合着师傅刚才说的“小姐”,不是在叫我啊!
我这自作多情的劲儿上来得也太快了。
我侧头看向柳溪,她终于从手机上挪开视线,察觉到我的目光,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怎么了?”
“没什么,”
我也是尴尬到极点了。
不是现在叫个滴滴还看人下菜碟啊?
这待遇差距也太明显了,我这“蹭车”的,存在感简直为零。
接下来的一路上,我和柳溪都没有说话。
她重新将注意力投回手机,偶尔指尖在屏幕上点两下,发出轻微的触控声,除此之外,车厢里就只剩下空调的送风声和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
我则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我其实挺喜欢柳溪这份直白。
她不绕弯子,做事干脆,可论起与人相处的热络劲儿,她甚至还没有清眠热情。
清眠虽然高冷,但还是会说上几句话,可柳溪好像天生就习惯了沉默,连带着身边的人都跟着安静下来。
我不由得有些担心之后的行程。
除了艺术展,我还计划着看完展带她去附近的猫咖,可照现在这情形,到猫咖之前我们全程估计一句话都不说。
我悄悄用余光瞥了眼柳溪,她刚好收起手机,看向窗外。
她神情看起来很平静,不像有什么烦心事。
可越是这样,我越不知道该怎么打破沉默,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驶离主干道,朝着市中心的方向慢慢靠近。
当初查展会信息时,“文化艺术中心”这几个字吸引了我,开始以为是在繁华的商圈里,可当规划公交地铁路线,放大地图仔细看才发现,这地理位置简直奇怪得离谱。
我有提到过,艺术展藏在老城区的边缘,周围全是矮旧的老式居民楼,离最近的商业街都隔着两条街。
搞不懂h市这些规划的人都是怎么分配地区的。
好好的文化艺术中心,放商圈里既能聚人气,也方便市民参观,偏要塞在老城区的角落里,周围连个像样的咖啡馆都少。
猫咖都是我花费好长时间才找到的。
车子驶过高楼林立的新城区,街边的商铺都是亮堂的连锁品牌。
拐进一条枝叶繁茂的林荫道后,眼前的景象才发生变化。
路边的建筑一下子矮了下去,青灰色的砖墙、爬满爬山虎的阳台渐渐多了起来,连街边的店铺都换成了挂着斑驳木质招牌的老饭馆、修鞋铺,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酱油香和葱花味,是老城区独有的烟火气。
我正琢磨着h市的规划实在让人摸不透,车子却没有停下,继续往深处开去。
透过车窗仔细看,才发现这里和我想象中破旧衰败的样子截然不同。
那些看似老旧的居民楼,外墙都翻新过,刷着干净的米白色涂料,不会显得沉闷;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摆着五颜六色的花盆,月季和茉莉开得正盛,偶尔有晾衣绳上的床单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路边的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树荫下装着崭新的太阳能路灯,几位提着菜篮的老人慢悠悠走着,遇见熟人便停下寒暄两句;穿校服的小孩背着书包跑过,笑声清脆地洒在石板路上。
远处隐约能看到文化艺术中心的轮廓,玻璃外墙嵌在青砖黛瓦的老建筑群里,居然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有种新旧交融的独特韵味。
“前面快到文化艺术中心的正门了。”
司机师傅的声音打破了车厢的安静,他轻轻打了个方向盘,车子绕过一群在路边嬉戏的孩子,朝着前方更开阔的区域驶去。
我看着窗外越来越清晰的文化艺术中心,门口的小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年轻人,有的举着相机拍照,有的拿着展册讨论,活力满满地融入这片老城区的宁静里。
这里是老城区?
文化艺术中心的轮廓,玻璃外墙嵌在青砖黛瓦的老建筑群里,居然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有种新旧交融的独特韵味。
这景象,像极了2025年h市那些人人艳羡的富贵小区和高端公寓。
合着这十年间,老城区是翻新了个彻底,而市内的发展更是一飞冲天,连这种级别的房子都被划入“老城区”的范畴了?
这发展速度也太离谱了。
正惊叹着,车子缓缓降速,最终平稳地停在了一条铺着青石板的街道旁。
师傅拉上手刹,再次看向后视镜。
“前面就是文化艺术中心的广场入口,为了保障行人安全,社会车辆不能再往前开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方不远处果然立着“车辆禁行”的标识,标识牌旁有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径,径直通向文化艺术中心的玻璃大门。
我了然地点点头,伸手抓住身侧的车门把手,轻轻一拉,带着老城区烟火气的风便涌了进来,吹散了车厢里最后一丝沉闷。
柳溪也收起了手机,推开车门缓缓走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