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化妆师。
化妆师接过手机，原本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语气也从不耐烦变得小心翼翼，对着电话那头连连应着 “好的”“明白”“您放心”。
我听不清电话里说了什么，只看到她脸上的凶狠劲儿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谄媚的笑，点头哈腰的样子，跟刚才判若两人。
随着手机交换到我手中，面前的化妆师立刻转过身，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语气恭敬得不像话：“夏侯女士是吧？这边请这边请，给您留了最好的位置！”
说着就引着我往屋里最靠窗的化妆台走去，那变脸速度快得让我都有些惊叹。
我拿回手机，忍不住对着电话问：“你跟她说了啥啊？她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后传来略带冷淡的声音：“你有心思纠结这些，不如想想今晚能不能达到我的要求。别掉链子。”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直接挂断，只留下 “嘟嘟” 的忙音。
我对着黑屏的手机撇了撇嘴，真是个不识趣的家伙，问一句都不行。
不过我也没再多想，跟着化妆师走到了一旁空着的位置坐下。
化妆台上摆着全套的大牌化妆品，镜子周围镶着一圈暖黄色的灯泡，照得人皮肤格外透亮。
旁边几个正在化妆的大小姐好奇地朝我这边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大概是在猜我是谁家的人。
化妆师拿起化妆刷，笑着问我：“夏侯女士，您想画什么样的妆？是偏温柔挂的，还是气场强一点的？今晚展会重要，我给您量身定制一个？”
因为我自己没怎么化过妆，所以也不太清楚自己适合什么样子的，于是随口说道：“你看着弄吧，我倒是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化妆师眼睛一亮，立刻笑着应道：“好嘞夏侯女士！您放心，我的手艺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说着，她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目光在我脸上细细打量，嘴里还不停赞叹：“啧啧啧，您这脸型也太标准了，下颌线又清晰又流畅......”
“还有这眼睛，眼型漂亮不说，眼尾自带一点弧度，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实在太好看了！”
旁边几个原本在小声说笑的大小姐，闻言也忍不住多朝我这边看了几眼。
我被她夸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微微低头，目光落在了放在脚边的木盒上。
化妆师动作麻利地打开化妆品，先用温和的卸妆水轻轻擦拭我的脸颊，又敷上一层薄薄的妆前乳，手法轻柔得几乎没什么感觉。
她一边上底妆，一边轻声跟我聊天：“夏侯女士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这种展会吗？”
“今晚来的可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呢。”
“您这衣服是自己选的嘛？也太能测托您的气质了！”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没多细说。
我连约我来的丫头名字都不知道，哪敢随便跟人搭话。
可就在这时隔壁传来声响。
“小姐，麻烦别乱动，再过会儿就好了。”
说话的是我身旁隔着一块遮光布的化妆师，布帘挡着看不清她的脸，但这清冷又熟悉的声音，总觉得在哪听过。
面前的化妆师还在喋喋不休说着展会的趣事。
忽然 “咚” 的一声，化妆桌晃动，旁边的化妆师不知怎么撞了过来，胳膊肘蹭到了我这边的化妆台。
看她的样子，像是在调试化妆灯的位置，应该是不小心的。
可这一下，我的化妆师立刻不乐意了，皱着眉提高了声音：“你第一次来做造型吗？不知道客人化妆的时候不能随便乱动？碰到人怎么办？”
那个撞过来的化妆师也没给她面子，语气冷淡又带着点疏离：“我调整位置没注意，又没碰到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她伸手拉开了中间的遮光布，大概是觉得隔着布说话不方便。
布帘一掀开，我看清她的脸，瞬间愣住了；而她看到我，也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眼里满是惊讶。
我们俩几乎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清？清眠？”
“阿黎？”
居然是云清眠！
那个清冷孤傲、被我叫做 “波斯猫” 的朋友，她怎么会在这里当化妆师？
我面前的化妆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弄得一愣，下意识问：“你们…… 认识啊？”
云清眠先回过神，脸上的惊讶褪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你怎么在这？”
我也缓过神，心里又惊又疑：“我是被人约来参加展会的，你呢？”
她闻言，眼神微微躲闪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攥了攥化妆刷随后支支吾吾道：“我…… 我在工作。”
见她这副模样，我才想起，之前向淼私下跟我说过，清眠其实是小有名气的美妆师，只是她性子低调，一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职业。
难怪刚才听声音就觉得熟悉，原来真的是她。
旁边的化妆师见状，立刻笑着打圆场：“原来你们是老朋友，那你这边下次要注意啊。”
云清眠没接话，只是抬眼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约你的人是谁？你怎么会来这个展会？”
我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她名字，只知道是个大小姐，说让我来参加展会，还特意派车来接我，让我先过来化妆。”
她皱了皱眉，没再多问，但眼底的疑惑却更浓了些。
我面前的化妆师大概是觉得刚才的插曲耽误了时间，又或是对云清眠刚才的态度有些不满，忍不住开口催促：“这位同行，你那边客人还等着呢，不继续画吗？”
云清眠闻言，默默转过身，重新拿起化妆刷，只是动作比刚才慢了些，偶尔还会透过镜子悄悄瞥我一眼。
接下来的两三分钟里，我的化妆师手脚麻利地继续上妆，先用遮瑕膏轻轻盖住我眼底的倦意，又用修容笔勾勒出更立体的轮廓。
她手法细腻，一边画一边念叨：“夏侯女士，您的皮肤底子是真的好，不用多遮就很通透，等会儿再加深一下眼妆，气场立马就上来了。”
我乖乖坐着没动，目光却忍不住往云清眠那边瞟。
她正专注地给身边的大小姐画眼线，侧脸线条依旧清冷，只是握着化妆刷的手，好像比平时多了几分不自然。
想来是被我撞破职业，还在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匆匆走过，低声说着什么 “王家的人已经到楼下了”“注意盯着各个入口”。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梦里的画面又一次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