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的就是你!”
冷厉至极的杀伐之音响彻山林,隆隆而震,回荡不休。
闻听此音,王厉虎心头顿时猛地一炸。
只感觉身后有万顷波涛,千丈海浪,汹涌着要碾压向自己。
恐怖!
大恐怖!
莫大的危机好似夜幕垂下,让仅剩一口真气不散的王厉虎几乎窒息,甚至想要放弃挣扎,束手待毙。
然而,能修成真罡,凝聚熔炉者,
哪一个不是心智过人,意志坚定之辈?
是以这念头一闪而过后,却刺激到他心中最为深层的凶性与傲气。
他什么人?
十六岁便被玄兵山选为内门弟子,武道一途,一路勇猛精进,直至宗师门前。
四十岁的半步宗师,放眼整个天凰道乃至整个大离,都称得上一句天骄。
如此天资,如此实力!
一个边远小城的泥腿子,凭什么杀他?
他不甘,更不忿!
“杀我,你也配?”
王厉虎猛然掉头,彻底绝了逃跑的心思,发出猛虎也似的咆哮。
砰!
他脚下重重一点,雄浑的真气瞬间点燃。
一团炙烈明亮的光团从其腹部燃起,旋即扩散全身,爆发出惊人至极的强光与炽热,
透体而出!
霎时间,好似已落西山的太阳坠落此间山林,刺目的光芒与灼热再现。
生死之际,王厉虎舍命一搏,于顷刻之间点燃了熔炉,动用了那蛰伏于体内数十年的骇人级恐怖血气。
点燃炉火!
这是玄兵山这位内门弟子,在穷途末路之际,给自己选的最后归宿!
以他此时的身体状况,一旦点燃熔炉,便意味着再无生还的可能。
要么杀死对手,同归于尽;
要么燃尽血气,在战斗中化作飞灰。
再无第三条路可走!
决死爆发之下,
王厉虎周身的温度陡然飙升,好似其身体之中真个藏有一方巨大的火炉,
散发出足以将四周草木点燃的可怖强光与炽热。
“杀!”
踏步!
长啸!
王厉虎将心中的无限恐怖尽化作暴怒与杀意。
这一步踏出,犹如烈火烹油,王厉虎的气势瞬间攀升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高度,其身后气血冲天,好似一座天碑神岳矗立。
跨行之间,有着山岳移位,神峰倾倒,天碑镇地之势。
凶猛狂暴!
霸道至极!
“玄碑真罡?”
见得这一幕,秦朔也是眸光一凝,继而冷笑道:
“你想同归于尽?”
轰!
一步踏出,好似陨星坠落山林!
方圆数十丈的地面都是猛然一震,泥沙草木好似惊涛骇浪般冲起。
下一刻,秦朔已携带骇人至极的音啸气流,横掠数十丈,抬起一拳,便如山岳倾倒,四海倒灌般。
重重打向王厉虎。
昂——!
拳音浩荡!
似天龙吟啸九天,如诸佛菩萨口诵佛音!
以十象之力催共工之拳。
一头身不知多少万里的玄鲸虚影骤然浮现在秦朔身后,猛然张口,鲸吞天地。
一霎间,风云变色,罡风狂卷。
此间山林大地震颤,乱石横飞,四周草木被压的低伏断折。
犹如实质般凝练的罡风拍打而来,顷刻间,大地上就开裂出千百道深深的痕迹。
“这拳……”
王厉虎心神狂跳,那好似火山爆发般的澎湃杀意,都在这一拳之下,像是被生生压下几分。
但下一刻,火山再次爆发,
裹挟无边狂怒与杀意,压过一切恐惧与退缩,
以悍不畏死的姿态,迎上那好似捏合四海的可怖一拳。
轰!
刹那都不到,两只拳头便已然碰撞在一起。
“这……”
刚一接触,王厉虎的瞳孔瞬间就被血色充斥,狂涌的气血几乎将他的眼球都挤了出去,心头怒火,瞬间降至了冰点。
这一拳的刚猛,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不是力量上的完全碾压,而是其裹挟四海,好似要崩碎一切的可怖意志,在接触之刹那,便将他的真罡、横练、与气血,连同心气,都一下给碾碎。
凶戾!
霸道!
恐怖!
强悍!
这世间,竟有如此之拳法。
仿佛前方哪怕有一座撑天之柱,也要在这一拳之下轰然倒塌。
这种拳意!
太可怕了……
两者相交之处,就好似浩日当空,爆发出刺目已极的可怖白光。
一瞬之后,好似雷落九天,发出惊天动地的可怖巨响,响彻山林。
轰隆!
大地猛然一颤,恐怖的气浪以两人交手为圆心,同心圆也似的凶猛扩散。
只一霎而已,方圆百丈之内,一切草木都被连根拔起,磨盘大的山石都被吹上半空。
恐怖的罡风在大地上割裂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两人交汇之地,更好似流星坠地一般,足有十余丈之地,齐齐下陷超过三尺。
其间草木山石,更是被碰撞余波碾成了齑粉,彻底消失。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王厉虎的血肉与身躯。
“可惜了……”
看着周围满地的断骨与碎肉,秦朔心中不免叹息。
这可是一尊凝聚熔炉的准宗师,
若是能将其气血全部吸收,作为饕餮鼎的炼化能量,必然能省不少异兽肉。
接连炼化龙象金身神意图、龙脊裂霄弓和龙象舍利,
他眼下可用来补充饕餮鼎能量的气血丹和异兽肉已然不多,需要重新回州城重新采购。
“王厉虎一死,无论萧英麒有什么手段,这萧家满门,我都斩定了!”
秦朔眼中寒光闪烁,思忖着萧英麒和鬼母教接下来可能的行动。
如果他的猜想不差,此刻自己云州城中的宅院,只怕已是妖魔汇聚之地。
只待王厉虎将自己以畏罪潜逃之名擒杀,回转城内抄家,便可将自己勾结妖魔的罪名彻底坐实。
顺理成章的,将萧家勾结妖魔的罪名也推自己身上。
如此,萧家之难可解。
只可惜!
王厉虎死了!
一切谋划都没了可落实的可能。
反倒是那用来栽赃自己的妖魔,若是利用的好,说不定可以借此找到鬼母教的老巢。
心下想着,秦朔已然快步走出了山林。
……
城主府内,书房之中。
州主陈牧云与萧英麒隔桌对坐。
前者身着长衫,手持书卷,虽年岁已大,却自有一股饱读诗书的大儒之气,面含淡笑,如安谦谦君子,很容易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后者手握茶杯,不断左右捻动,却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贤侄是在担心王巡检?”
陈牧云放下书卷,淡笑着看向对面的萧英麒。
“王师兄早在数年前便已凝聚真罡熔炉,一身横练与真罡,纵使在天凰道城也算了得。
这小小的云州城,只要几位宗师不出手,无人奈何的了他。”
萧英麒抬手饮尽杯中茶水,唉叹道:
“我担心的,乃是我萧家一众老小,还有……我父亲!”
“贤侄无须多虑,待王巡检归来,萧家之难自解。”
陈牧云气定神闲,替萧英麒将茶水斟满,这才幽幽开口:
“倒是萧贤侄,我听说萧家先祖曾得贵人赠弓,习得一式射日箭法,不知是真是假?”
“射日箭法?”
萧英麒讶然抬头,旋即摇头失笑道:
“莫非城主也相信传言,认为那风雷谷中,藏有一柄射日神弓不成?”
陈牧云笑而不语。
前者便也收敛笑意道:
“若城主此番助我萧家,乃是为了射日箭法,恐怕要失望了。
萧家先祖确实曾从一贵人之处习得箭法,却不是射日箭法,而是崩云箭法。”
“哦?”
陈牧云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萧英麒刚想继续出言辩解,却忽然听得院外有急促脚步声靠近。
不多时,一管家模样的老者走进小院,停在书房门前,躬身道:
“老爷,王巡检……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