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
从这个角度望去,天空被四周的荷叶框成了一幅流动的蓝色画布,几缕白云慢悠悠地飘过。高大的荷花茎秆和巨大的荷叶在她眼前构成了天然的前景,仿佛为她支起了一顶绿色的华盖。
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变得柔和而斑驳,随着小船的轻微晃动,那些光斑也在她脸上、身上调皮地跳跃。
肖战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妻子。
她闭上了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挺翘的鼻尖,红润的嘴唇,白皙的皮肤在斑驳的光影下仿佛泛着莹光。几缕发丝被微风拂乱,粘在她的脸颊上,他伸出手,极轻极柔地替她拢到耳后。
他的动作惊动了她,她迷迷糊糊地咕哝了一声,像是不满,又像是撒娇,下意识地往他怀里更深地蹭了蹭,寻找更温暖更舒适的位置,然后呼吸很快又变得均匀绵长。
她真的睡着了。
肖战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如同最忠诚的守护者。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听着她清浅的呼吸,感受着她身体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自己的腿上,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满足和宁静所充满。外界的一切喧嚣、任务的血雨腥风,仿佛都在这一刻远去。天地之大,似乎只剩下这一池荷花,这一叶扁舟,和怀中安然入睡的爱人。
时间仿佛也放慢了脚步,随着水波轻轻荡漾。偶有蜻蜓立在尖尖的荷苞上,有鱼儿跃出水面发出“噗啦”声响,但这些细微的动静,都成了她安眠曲中最自然的伴奏。
肖战微微后仰,靠在船尾,也闭上了眼睛,却不是睡觉,只是享受着这难得的、纯粹的静谧与幸福。他能清晰地闻到荷花的清香,阳光的味道,还有怀中爱人发丝间淡淡的皂角香气。
不知过了多久,林悠然悠悠转醒。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肖战线条清晰的下颌,以及他低头凝视她的、温柔得不可思议的眼神。
“醒了?”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而略带沙哑,愈发显得低沉性感。
“嗯。”林悠然慵懒地应了一声,并没有立刻起来,反而在他腿上又赖了一会儿,望着头顶那片被荷叶切割的蓝天,只觉得神清气爽,心中一片安然喜乐。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太阳还没偏西呢。”
“真好,”她满足地叹息,“这是我睡过最舒服的一觉。”
夕阳开始将天际染上淡淡的橘色,给满池的荷花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肖战轻轻扶起她:“该回去了,不然家里该担心了。”
他重新划动船桨,小船调转方向,缓缓驶出荷花深处。
林悠然依旧依依不舍地回望着那一片渐行渐远的碧色与粉白,将这份独一无二的静谧与浪漫,深深地刻印在了心底。
在荷花池度过了整个宁静美好的下午,直到夕阳将天空染成瑰丽的橘红色,肖战和林悠然才划着小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片仿佛与世隔绝的碧波花海。
回到岸上,两人都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了。
“走,带你去尝尝前面那家国营饭店,他们家的炸酱面和红烧带鱼做得不错。”肖战接过林悠然手里的旧床单,自然地提议道。他记得之前回来,和发小来过一次,味道很实在。
“好啊!”林悠然欣然同意。游玩了一天,能坐下来吃顿热乎的饭菜,正是时候。
这家国营饭店门脸不大,但里面空间却不小,摆着十几张油光锃亮的八仙桌。这个点,正是饭口,店里人声鼎沸,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嘈杂的谈笑声。
穿着白色有些泛黄工作服的服务员端着巨大的铝制托盘,穿梭在桌椅之间,嗓门洪亮地报着菜名。
两人好不容易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肖战去窗口排队点餐、交钱交粮票,林悠然则拿着筷子和小碟,找服务员要了一小碟免费的腌萝卜条。等了一会儿,肖战端着两碗堆得冒尖的炸酱面、一大盘色泽红亮的红烧带鱼和两碗蛋花汤回来了。
面条筋道,炸酱咸香,配上黄瓜丝、豆芽菜,搅拌开来,香气扑鼻。红烧带鱼烧得入味,肉质紧实。虽然环境嘈杂,但两人吃得津津有味,感受着这充满烟火气的、属于这个时代的独特体验。
“嗯,这炸酱面确实不错,比我们食堂做的好吃多了。”林悠然边吃边评价。
“喜欢下次再来。”肖战看着她吃得香,心里也满足,细心地把自己碗里的肉丁拨了一些到她碗里。
吃饱喝足,两人心满意足地走出了饭店。
夜晚的帝都,华灯初上,比起白天的喧嚣多了几分朦胧与静谧。路灯昏黄,行人脚步匆匆,自行车铃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脆。
他们正准备往公交车站走,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妇女惊恐的尖叫:“抢包了!我的包!快抓住他!”
只见一个穿着工装、身形瘦小的男子,手里抓着一个半旧的军绿色挎包,正慌不择路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狂奔而来!他身后,一个穿着蓝色列宁装、头发有些散乱的中年妇女,正一边哭喊一边踉跄着追赶,显然是吓坏了也累坏了,根本追不上。
那抢包贼显然是个老手,跑得极快,眼神凶狠,路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一时竟没人敢上前阻拦。
电光火石之间,林悠然和肖战交换了一个眼神。多年的默契无需言语。
“你去报警,找警察!我去追!”林悠然语速极快,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蹿了出去!
“小心!”肖战只来得及叮嘱一声,看着她瞬间远去的矫健背影,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朝着记忆中附近派出所的方向狂奔而去。他相信林悠然的身手,更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迅速将公权力引入,控制局面。
再说林悠然。她虽然没有穿军装,但那股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气势和远超常人的体能瞬间爆发。
她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大喊“站住”,而是抿着唇,眼神锐利如刀,紧紧锁定前方那个仓皇逃窜的身影,脚下发力,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
那抢包贼本以为甩掉了苦主,正暗自庆幸,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红格子衬衫的年轻姑娘正以惊人的速度追来,那眼神冷得让他心里一哆嗦。
“妈的,哪来的疯丫头!”他骂了一句,脚下加力,拼命往前冲。
他自认跑得不算慢,在这片混了这么久,还没被谁追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