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谢沧的告诫,顾临果断折返,朝着青玄洞天公认的外围区域行去。一路上,他并未放松警惕,一边巩固着刚刚突破至炼气五层后期的修为,加深对“器身合一”的感悟,一边留意着四周动静,既防备着神出鬼没的墨天工,也提防着谢沧口中那可能源自深渊的异动。
数日后,他已深入外围区域腹地,此处灵气虽不如核心地带浓郁,但山川地貌依旧奇诡,古木参天,偶尔能见到其他弟子活动留下的痕迹。他希望能寻到些同门,即便不深交,也能互相照应,应对可能出现的未知风险。
这一日,他正穿过一片山谷,忽闻前方传来激烈的灵力碰撞之声,其间夹杂着清越的剑鸣与灼热的气浪。
顾临心中一动,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潜行靠近。藏身于一块巨岩之后,他凝目望去。
只见山谷空地中,两道身影正激烈交锋。其中一人青袍猎猎,身形如电,手中双剑化作一长一短两道寒光,交织成网,攻势凌厉无匹,正是“双剑”韩厉。他周身散发出的灵压赫然已是炼气八层,比之外门大比时更显精进,剑势之中隐隐带着一股沙场血战般的惨烈意味,显然在洞天中亦有非凡际遇。
他的对手,则是一身火红长裙的柳烟儿。她身法灵动,手中一柄长剑挥舞间,带起道道炽热流火,如同凤凰展翼,华丽非常。其修为也已达炼气七层,控火之术愈发精妙,火焰时而凝聚如矛,时而散开如幕,变幻莫测。然而,面对韩厉那经历过生死搏杀、简洁狠辣的子母连环剑诀,她的华丽攻势总被精准地切入薄弱之处,显得有些束手束脚。
“柳师妹,你的‘流火诀’固然精妙,但灵力不足,过于追求形变。”韩厉声音冷峻,手中双剑一绞一错,正是招牌的“交剪杀”。
“哼!”柳烟儿娇叱一声,剑尖爆开一团耀眼的火环,试图逼退韩厉。然而韩厉身形如鬼魅般切入,短剑格开火环,长剑已如毒蛇般点向她持剑的手腕。
柳烟儿闷哼一声,手腕一麻,长剑险些脱手,只得飘身后退,脸色一阵青白,显然已落败。她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对韩厉剑法的忌惮。
“韩师兄剑法通玄,烟儿佩服。”她稳住气息,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天生的傲气,却也承认了差距。
韩厉收剑而立,神色依旧冷峻,并未因胜利而倨傲,只是淡淡道:“承让。”
顾临见时机已到,自岩后缓步走出,拱手道:“韩师兄,柳师姐。”
两人同时转头望来。韩厉目光如电,在顾临身上一扫,感受到他那炼气五层后期的修为以及沉凝的气息,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但并未多言。柳烟儿则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顾临一番,尤其是在他背后那柄用粗布包裹的长剑上多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顾师弟?”韩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原来是顾师弟,”柳烟儿语气带着些许戏谑,“听闻师弟近来在外门声名鹊起,进步神速,今日一见,果然……嗯,根基颇为扎实。”她这话听着像是夸奖,实则暗指顾临修为依旧低下,只是“根基扎实”而已。
顾临不以为意,直接切入正题:“两位师兄师姐,方才无意旁观了二位的切磋,冒昧之处还请见谅。小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韩厉言简意赅。
“小弟此前曾在靠近核心区域之处,隐约感知到一股令人心悸的魔气波动,似乎与宗门记载中的‘深渊异动’颇为相似。”顾临半真半假地说道,隐去了观星台的具体经历,“谢沧师兄也曾告诫,洞天近来不甚太平。我等单独行动,风险不小。不如暂时联手,彼此照应,探索这外围区域,也好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韩厉闻言,眉头微蹙,他确实在之前探索一处上古剑修古老洞府时,感受到过一丝令人极其不适的阴冷气息,这才改变了路线,转向外围。此刻听顾临提及,心中不由信了七八分。他看了一眼顾临,虽觉其实力低微,但气息沉静,目光清澈,不似奸猾之辈,且同为青云弟子,在此险地,扶持也是应有之义。
“可。”韩厉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但若遇险情,你需听从安排,不得擅自行动。”
“多谢韩师兄。”顾临拱手。
柳烟儿眼珠一转,却是笑了起来,笑容明媚却带着一丝狡黠:“合作嘛,自然可以。不过,顾师弟,师姐我对你这五行均衡的灵根颇为好奇呢。”她纤手一翻,掌中出现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奇异药香的赤红丹药,“这是我新近炼制的‘火蕴丹’,药性霸道,正需一位五行均衡之人试药,观察药力在相生相克灵根中的运转变化。你若愿意试药,师姐我便同意与你同行,如何?”她此举既是满足自己的研究欲,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入伙费”,更是想看看这传闻中有些奇特的顾临,到底有何不同。
顾临看着那枚赤红丹药,心知此女炼丹成痴,此举虽有风险,但未尝不是一种建立联系的方式。他如今与“尘隐”深度绑定,对自身灵力掌控远超同阶,倒也不惧试药。况且,与这两位天才同行,利大于弊。
“既然柳师姐有兴趣,师弟自当配合。”顾临面色平静地接过了那枚“火蕴丹”。
柳烟儿见他如此干脆,倒是有些意外,随即笑容更盛:“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至此,一位炼气八层的剑修天才,一位炼气七层的炼丹奇才,与一位身怀隐秘、修为“低微”的五行杂灵根弟子,在这危机四伏的青玄洞天外围,结成了一个看似不平衡,却各怀心思的临时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