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宫远徵又蹲在她面前,细数着自己的日常,提到宫子羽时,言语间夹杂着对他的讥讽。
“宫子羽竟给一只蝴蝶取名‘希望’,真是可笑至极。我看那蝴蝶只能最多存活七日,能有什么希望,宫子羽还是一如既往地愚蠢……”
宫远徵话音刚落,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的出云重莲,久久无言。他眉头微蹙,脑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他舒展眉头,嘴唇轻启,声音轻快而坚定。
“我也给你起个名字吧,肯定比宫子羽那个废物要好。”
这句话似是承诺,在静谧的空间里轻轻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宫远徵在脑海中,构思着出云重莲的名字,每想到一个,又被自己否决。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窗外,一阵清风拂过,远方的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沙沙作响,又掠过清澈如镜的湖泊,让湖面泛起层层涟漪,碧波连绵不绝。
“清风摇玉树,漓漓翠潋平。”
宫远徵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在他心中渐渐成形。
“就叫 [ 清漓 ]。”
温和而不失力量,宁静中透着坚韧,诉说着不屈的精神与永恒的美丽,蕴含了他对出云重莲美好的期许。
宫远徵3岁失去了母亲,7岁时,一夜之间失去了父亲和徵宫所有熟悉的人。待父亲下葬后,偌大徵宫似乎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要学着管理徵宫内务,要压下欺幼主的仆人,欺上瞒下的管事,倚老卖老的医师,阳奉阴违的侍卫。他不得不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
成长从来都不单单是一句空话。
他带小铃铛,是因为徵宫太大、太安静,让他感到孤独。
所以他更喜欢角宫,他紧紧的抓着宫尚角,鞍前马后,忧他所忧,喜他所喜,即使知道宫尚角把他当做朗弟弟的替身也没关系,因为这是他在宫门里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情和唯一在乎的人。
这些年来,宫门不给他试药的药人,他就用自己试药;医馆的医师看不起他,他就日夜研读父亲留下的医册,在能力上碾压他们;背后骂他小怪物的,他就割了他们的舌头;欺瞒背叛者,他就给他们下毒,让他们一点点经受折磨而死。
慢慢的变成别人口中心狠毒辣,阴晴不定,冷血无情的徵宫宫主。
直到宫远徵十四岁那年,试毒后倒在房间里被洒扫侍女发现时,他已经脸色发青了。医馆大夫全部出动,在床榻边讨论施救了一天一夜,宫远徵则是安静的躺在床榻上,这一躺就是半个月。
事情闹大,到了宫门人尽皆知的地步,宫尚角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来,他让人送给远徵弟弟做药人的无锋刺客,远徵弟弟从来没收到过,一直都是用自己的身体试药。
而那些无锋刺客全都在宫鸿羽的默许下,给了月宫。
时间回溯到那天
——打扫侍女进入房间的一刻钟前。
清漓偷偷幻化人形,本是想要摸摸宫远徵新得的铃铛,可惜今天被宫远徵戴走了。
感受到屋内没有他人的气息,清漓刚走下几步阶梯,便从药柜缝隙间,看到宫远徵仰躺在地上,那双原本深邃的眼眸黯淡无光,瞳孔涣散,整张脸呈现出濒死的灰败色,神魂不稳即将脱离身躯,让清漓都不禁心头一震。
要知道,凡人若神魂脱离躯壳,非怨气深重者、执念未解者、契约束缚者、祭祀供奉者、特殊能力修炼者,一炷香后,三魂皆散,六魄尽消,便再难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