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苏宏刚打电话给下边人嘱咐完送陈阳。
紧接着,他站起身朝窗户外边瞅了一眼。
见陈阳已经走远,这才重新坐回椅子上,找到廖华的电话号儿拨了过去。
“喂?小苏,咋又打过来了?”
“趁着陈阳不在,我跟你说一声,别想的太多,给你分活儿是我的意思,明白吧?”
“我就寻思前天晚上来齐哈的那仨人跑了俩,万一跟陈阳这小子接触上,事儿不漏了么?”
“陈阳其实跟郑刚也就那样儿,郑刚没了,他去上坟,也是怕面子上过不去,做做样子,你就算不信我,那也应该要信我小舅,他既然能把陈阳安排给我,那就说明这人不会有啥大问题。”
“就算陈阳没问题,可那俩人也不知道躲哪了,这给我整的心惊胆战的。”
“不是,华哥,你胆子咋这么小呢?俩人就给你吓成这样?”
一听这话,廖华明显不乐意了。
“这特么跟胆子大小有啥关系?这几个人玩的老邪乎了,再整点炸药扔车上,谁不迷糊?”
“那你不行就坐火车过来呗?到时候我让人接你。”
“哎,也是哈,坐火车就安全多了。”
“啊,确实挺安全。”苏宏嘴上说着,心里却有些鄙夷。
就这几把胆子,还混个几把。
要没魄儿,当初别给郑刚整死啊?
……
十一点半,陈阳坐车赶回了市区。
开车的,正是他去的时候,给他领路的那个保安。
“阳哥,我给你送哪啊?”
“就随便找个地儿给我放下就行。”
“那就前边儿市场行不?”
陈阳往前一瞅,发现是当时开烧烤店附近的那个市场。
“行,就那儿吧。”
很快,车停了下来,陈阳下车,走到路边站定,略微思索后,拿出手机给狗子打了过去。
狗子干了啥事儿,怎么跟大伟和乐乐闹掰的,他也清楚。
讲老实话,他挺难受。
从小跟狗子光屁股长大,俩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以前他说啥是啥,狗子也都愿意听。
但前天去吉L的路上,他给狗子骂了两句,被挂断电话后,才突然发现狗子的变化确实很大。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明白,再也回不去了。
正想着,电话通了。
“喂?阳儿。”
“狗哥,忙啥呢?咋这么老半天才接电话啊?”陈阳故作轻松的说道。
电话那头,狗子显然懵了。
反应了两秒才开口:“卧槽!我还以为接错电话了,你不骂我了噢?”
“我也没得狂犬病,没事干骂你干啥?那天正好也是心情不好,赶上了。”
“啊,不骂人就还能接着唠,说吧,啥事儿?”
“中午一块儿吃个饭,有没有时间。”
“光你自己啊?还是有别人?”
“就我一个,我寻思找你唠会儿嗑。”
“好使,说地方,我打个车去。”
陈阳抬头四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酱大骨招牌上。
“就咱之前开烧烤店那块儿,酱大骨。”
“妥了,等我吧,我刚好就在附近,十分钟就过去了。”
挂断电话后,陈阳就径直走进了饭店。
他们的烧烤店就是酱大骨的老板接的,这把陈阳来了,自然认识。
客套了几句后,便给陈阳送了俩凉菜,让先吃着。
而陈阳也没动筷,点了根烟,静静的抽着。
果然,还没到十分钟,狗子就拎着酒走了进来。
他眯着一只眼,瞪着一只眼在饭馆子里扫了一圈,找到了坐在角落的陈阳。
“阳儿!”狗子喊了一声,走到了陈阳对面坐下,接着把酒放在桌子上,“我没理解岔劈吧,喊我过来,就是要喝点呗?”
陈阳点着头笑了笑,“没毛病。”
说罢,他就主动拿起一瓶酒拆了起来。
酒就是黑省特产的方瓶玉泉,42度的那款,几十块钱一瓶。
不算好,但对于陈阳来说,却有特殊的情怀。
四五年前,那时候都没钱,穷的叮当响。
每次摆了事儿,拿个几百块钱,凑一块儿喝酒,能喝上这个,就已经是改善生活了。
陈阳给找了两个二两装的酒杯,给自己和狗子各满了一杯。
陈阳举杯,问道:“第一杯咋喝?”
“透了。”
狗子拿起酒杯,跟陈阳碰了一下,随即二人都一口灌进了喉咙。
辛辣的酒气充斥着鼻腔,胃里热气升腾。
但陈阳却很享受这种感觉。
因为这一幕,再次与五年前重合。
当时都属于刚出生社会,喝白酒都是为了装逼,每次倒满酒后,陈阳都会问一句“这酒咋喝?”
紧接着狗子就会回一句“透了。”
然后几个人被辣的眼泪汪汪,一个劲儿咳嗽,赶紧吃东西往下压酒劲儿。
但现在,二人喝完后,面色如常,再也没有了当时的稚嫩。
“吃吧。”陈阳拿起筷子招呼了一句,随即朝还在后厨里忙活的老板喊道:“整五斤大骨棒子,再炒个溜肉段儿。”
“好勒。”
正常来讲,东北饭馆子里菜量都不小,俩人有个三四斤大棒骨就够吃了,但陈阳多点了一个溜肉段,是因为狗子爱吃。
在等菜的过程中,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闷头夹着凉菜。
一直到大棒骨上来,凉菜也见底了。
这次狗子提了第二杯,“喝一半吧。”
“好。”
喝了半杯,陈阳放下酒杯,盯着狗子看了几秒后,开口了。
“想好了?”
“嗯。”狗子一边哈着酒气,一边点着头,“我感觉现在挺好的。”
“但你抽冰……”
“阳儿。”狗子出声打断:“咱不提这些了,行么?不管我变成啥样儿,咱俩往这儿一坐,就还是兄弟,抛开别的不谈,你说话,在我这儿依旧好使。”
“我只是觉得挺可惜的,最好的兄弟,到最后却没办法搁一块儿了。”陈阳脸上泛起落寞之色。
“讲老实话,我也想回去跟你们接着一块儿玩儿,但是我要回去,你不就为难了么?”
陈阳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确实,现在乐乐也好,大伟也罢,跟狗子的隔阂已经很深了,若是他硬把狗子拉回来,人们心里有没有别的想法不清楚,但早晚都会出问题。
他今天给狗子打电话之前,还在想,如果对方愿意回来接着一起玩儿,他哪怕力排众议,也要给人拉回来。
但现在,显然狗子也明白,回去,会让他为难。
亦或者,狗子觉得,现在这样真的挺好。
总之,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