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带上许悦溪和陈寡妇挨家去看鸭绒鹅绒的当天,许凝云正在学堂念书,突然被温秀才喊了出去。
她还当又出了什么事,不想看到颇为高兴的叶老大夫。
叶大夫激动地搓着手:“你师父和师兄姐们都被接到潭州城了,现被安排住在黎明村。
除了你师父池青、师兄池然屠年,和师姐贺春一家,临海镇的刘大夫和他师父也在。”
哈哈。
潭州城一下子来了六个大夫,还都是没什么背景且医术精湛的。
少说也能有一两个来医学帮他教学生吧?
许凝云一怔,逃荒以来,都没再听到刘大夫的消息,还当出了什么事。
幸好人还在。
刚穿来那会儿,得亏刘大夫收了他们采来的药材,不然连开煎饼果子摊的钱都凑不上。
再一听被安排在黎明村,许凝云多看了叶大夫一眼。
黎明村就是山北村山南村赵里正和郑里正当里正的那个村子,被分到那儿的,大多拿不出什么路引或身份凭证,又没什么本事。
也就比冯船、田大牛在的那个村子,稍微好上一点。
按理来说,师父他们都是大夫,又是武家受医学叶大夫所托吗,接来潭州城的。
不可能,也不应该被分到黎明村。
文禄村、板栗村和丰收村……又不是没地方住了。
揣着满腹心思,许凝云和温博文告了假,搭乘叶大夫的马车出了潭州城,一路途径文禄村、丰收村,再经过几个小村子,来到黎明村。
马车刚到村口,一个人跳出拦路:“可是被分来的?怎么不见引路的官差?”
许凝云下了马车一看,冲那人笑道:
“赵爷爷,是我,我师父刚来潭州城,被分到了黎明村,我来看看她。”
赵里正脸色缓和了些,慢吞吞走到前面给她引路:
“我刚还和老郑说着,你什么时候过来呢。来,你师父带的人挺多,被安排在村里一处大院子。”
赵里正和郑里正得了官府的认可,当起黎明村的副里正和里正,干起活来可谓兢兢业业。
许凝云听其他人提过黎明村,可没想到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赵里正背着手,略显得意地道:“我和你郑叔还是有点本事的,把整个黎明村管得那叫一个……井井有条!
你师姐一过来,我们就把人认了出来,还派人往明潭村递消息呢……”
许凝云时不时和赵里正搭句话。
叶大夫坐在马车里,指挥车夫慢吞吞跟在两人身后。
走了一段路后,赵里正停下脚步,一指前头那处院子:
“喏,你快去吧,回头到我家里吃饭哈,我这就去抓只鸭子。”
许凝云摆手拒绝:“不用,我拜见师父后,还得回学堂上课。”
赵里正嘟囔了两句,没有再强求:“你娘开的织布工坊什么时候开始干活?我让赵树送我大儿媳早早过去。”
“还没定下时间,定下后第一个给你们传消息,你放心就是。”
送走还要守村口的赵里正,许凝云擦擦汗,对上叶大夫含笑的目光,疑惑地问了一嘴。
叶大夫笑道:“我还当你平时也是个冷清的性子,不想还挺随和好说话的。”
正是当先生的好料子!
许凝云走进院子,没有回应叶大夫的话,敲开门喊了声:
“师父,师兄,师姐,是我,许凝云。”
屋里顿时传出一阵慌乱的声响,却没来人开门。
正当许凝云疑惑时,池然慢吞吞打开门,仗着身材高大挡住屋里的动静:
“呜呜,许师妹,可算找到你了,你是不知道,我们……”
许凝云用力拨开挡门的师兄,大步闯进门,脸色瞬间难看。
她快步跑到池青身边,摸过池青的手: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脸都快青了,你们是怎么照顾师父的?”
池然摸摸鼻子,视线飘忽:“师父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几次惊吓,身体不如前。
另外,连夜兼程赶来潭州城,别说师父,就是我们都有些吃不消。”
他们本来打算过几天恢复过来再去找许凝云,谁知道她主动上门了。
许凝云仔细给池青把了脉后,冷凝着一张脸:
“得细细调养着,不能再长途奔波了。”
池青生怕这位小徒弟被气到,忙点头:“我也没打算再往别的地方去,你不是给我找了个官学教学生的活计?
我这一趟带上你师兄师姐师叔们,特地来投奔你的。”
许凝云逐一扫过屋里的人,注意到满脸沧桑的刘大夫身边站着一个精瘦精瘦的老头,猜到可能是刘大夫口中的师父。
她朝刘大夫和师叔点点头后,这才想起站在门口的叶大夫,分别介绍道:
“师父,这位正是现管着医学的叶亦叶大夫;叶大夫,这位是我师父池青,另一位是我师叔……”
叶大夫哼了一大声:“我还当是谁呢,合着是你这个认人不清的老王八!”
刘大夫的师父当即骂了回去:“老王八说谁呢?我哪有认人不清?你这不是都混到医学的山长了?
再说了,我收的徒弟医术佳长得好又贴心,不像某些人,收一个跑一个的大冤种!”
叶大夫大怒:“你以为你好到哪儿去?收了好几个徒弟,也就这一个人品还算过得去!”
许凝云、池然、贺春、屠年、刘大夫:“……”
刘大夫率先回神,艰难开了口:
“师父,这位叶大夫,就是你口中那位哪哪都看不顺眼的死对头?”
被喊‘师父’的张坚别过脸,阴阳怪气地道:
“刘济,快来见过你叶师伯,你叶师伯现在可厉害,都当上医学山长了,你说两句好话,保不齐他还能给你弄个大官当当!”
叶大夫:“师侄,你还是别跟你师父了,来给我当徒弟吧。
这老王八医术是不错,可眼瞎是重病,治不好的,别耽搁了你的前途!”
许凝云被他们吵得脑袋疼,面无表情给池然和刘大夫使了个眼色。
池然颇为自然地揽过叶大夫的肩膀:“我喊你一声师伯,师伯不介意吧?
来,我们到外面细聊,别吵到我许师妹关心我师父。”
刘大夫用力拽着自家师父的衣袖往外拖:“冷静!冷静!”
惹毛了许凝云,可没他们好果子吃。
四个人出了屋子再吵后,许凝云和屠年师兄、贺春师姐打了招呼,又趁两人刚要松口气时,突地问道: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